李宏宇离开赌场的时候已经是拂晓时分,边走边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赌场里待了一夜。
张城和古海领着一群大汉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脸上纷纷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谁也不明白李宏宇为何要放弃那两张底牌,要知道这可关系着十余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先生,刚才为何不开牌?”
终于,张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狐疑,快步走上前躬身问道,这也是众人目前最为关注的一个疑问。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来的钱虽然来得容易但并非正途,不值得炫耀,以免误人子弟。”
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他早有准备,因此有条不紊地回道,“幸运之神不会时常眷顾一个人,因此要想成功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这才是为人之本!”
“俗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晚上睡得才安稳踏实。”
说着,李宏宇停下脚步,转身扫视了一眼跟着身后的张城和古海等人,沉声说道,“天道酬勤,上天是公平的,只要肯下工夫那么总会有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先生乃大才之君子,我等受教。”张城闻言怔了怔,终于明白了李宏宇的用意,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遗憾,随后向李宏宇一躬身,正色说道。
“我等受教!”古海等人跟着向李宏宇躬身行礼,无论如何,李宏宇这种不为钱财所动的高尚情操还是值得众人钦佩。
至于李宏宇说的那番大义凌然的道理,张城和古海等人也就是一听而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他们不是李宏宇,哪里有李宏宇那种谋生的手段?
李宏宇知道张城和古海等人的心思,不过他并没有介意,再怎么说他与众人刚刚接触,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足够他对张城和古海等人进行改造,以实现他的这番言论。
因此,李宏宇微微笑了笑后抬步离去,准备回家好好睡个回笼觉,今晚他在赌场的事情肯定会在一夜之间传遍鸡笼港进而闻名小琉球,无论敬佩也好嘲讽也罢,他算是在小琉球扬名立万了。
对于赌桌上那些价值十多万两的赌金,李宏宇从一开始就没有必得之心,他现在并不需要那些钱,故而不如用来提升名望。
再者说了,赌场的幕后老板是小琉球五大势力之一的石虎,李宏宇要想在小琉球上安心行事的话没有必要去招惹石虎。
这也算是送给了石虎一个人情,权当交了“保护费”,想必以后石虎不会为难他,否则就会被人所耻笑。
第二天,当李宏宇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赌场里的那场“惊天巨赌”旋风般传遍了整个鸡笼港,十多万两的赌金已经破了小琉球的天荒,还从没有人这样豪赌过。
更令人们感到震惊的是,李宏宇在胜券在握的情形下竟然弃牌,把到手的十多万两银子拱手相送,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因此,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李宏宇的名字逐渐传遍了小琉球岛,有人说他高风亮节不屑赌来的不义钱财,也有人说他傻竟然到了嘴边的肥肉都不吃,众说纷纭,成为了岛上的一大奇事。
此时此刻,鸡笼港的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院的会客大厅里。
“虎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没想到那个赵先生竟然会放弃牌局。”
赌场掌柜神色尴尬地向一名端坐在大厅上位处端着茶杯品着茶的光头中年大汉说道,这个光头中年大汉就是与刘大海齐名的石虎。
“有意思!”
石虎闻言放下了手里茶杯,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他虽然阅历丰富但也想不到李宏宇在最后关头会弃牌,否则的话他不仅要失去赌场等产业而且也会成为外人嘲讽的对象。
“虎哥,如今对方已经划下道儿来了,咱们应该怎么接?”
赌场掌柜不无郁闷地望着石虎问道,虽然他不战而胜赢了昨晚的那场豪赌,但由于是李宏宇主动相让故而使得他总感到如鲠在喉,浑身不舒服,觉得那笔赌金拿得烫手。
“此人赌技高,不过幸好是个行事磊落的君子。”
石虎沉吟了一下后望向了赌场掌柜,“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没要咱们的赌场,那么咱们也不能收他看中的那家酒楼!”
“虎哥,你的意思是把酒楼送给他?”赌场掌柜闻言有些惊讶地问道,没想到石虎会如此大方,那家酒楼的位置很好,每天的生意都不错。
“他既然如此大方,那么我也不能那么小气,不过一家酒楼而已,如果能了结此事的话挺划得来,免得有人说我不仗义!”
石虎微微颔,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刘大海的运气还真不错,竟然请来了如此厉害的一个书生,咱们以后可要小心了。”
“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离那个刘先生和私塾远点儿,此人胆敢来小琉球表明其非等闲之辈,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的主要敌人是朝廷,内部还是和睦一些的好。”
说着,石虎沉声向赌场掌柜说道,他并不怕刘大海,两人的势力旗鼓相当谁也吞不下谁,令他感到担心的是日益崛起的大明水师,一旦水师成军的话那么届时小琉球可就变得不安全了。
别看石虎一副大大咧咧的莽汉形象,实际上其心思细腻非常有心机,否则也不会从众多海上力量中脱颖而出了,那种只知道蛮干的莽夫难以在这种竞争激烈的斗争中成事,迟早会死于非命。
“虎哥所言甚是,我就这就去办。”
赌场掌柜闻言连连点着头,然后躬身告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石虎这一关他是过了,这也多亏李宏宇手下留情,要不然今天他是走不出这个府邸了。
“赵先生!”等赌场掌柜走后,石虎的眉头微微皱着,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这个新来的教书先生着实不同凡响,刚来鸡笼港就接连干出了两件令人侧目的大事,先是开办免费私塾,然后是赌场里的弃牌,其为人行事实在出乎意料,看来以后要好好关注此人。
“先生,你昨晚去赌场了?”
李宏宇一觉睡到中午,刚洗漱完幽兰和刘碧华就兴冲冲地赶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问道。
现在整个鸡笼港都在传昨天赌场里的那场结局出人意料的豪赌,如果不是李宏宇在补觉的话两人早就想向他证实了。
“昨天去玩了几把西洋花牌。”
李宏宇打了一个哈欠后懒洋洋地说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这件事就传扬开了。”
“你真的没要那二十多万两银子的赌注?”这时,刘碧华神色关切地望着李宏宇问道。
“二十多万两?”
李宏宇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后说道,“不过十一万两而已,看来集市上的传言果然不可信!”
听闻“不过”二字,幽兰和刘碧华不由得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十一万两银子的财物可是一笔巨款,而李宏宇竟然用“不过”来形容,这眼光也太高了一点儿吧。
两人哪里知道,李宏宇前年在扬州一口气收了数百万两银子的海外贸易专营费,故而面对这十几万两银子心境异常淡然。
“我的意思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赌博乃旁门左道之事,即便是再多的钱也不能要。”见幽兰和刘碧华神色有些微妙,李宏宇于是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
幽兰和刘碧华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李宏宇是觉得赌博来的钱名不正言不顺,故而放弃了那十余万两银子,以李宏宇傲然不羁的性格还真能做出这种令人惊叹的事情来。
“先生,赌场的石老板派人送来了酒楼的契约书,为了支持咱们办私塾,从今天起酒楼就归私塾所有,酒楼掌柜和几个大厨留守半年,等酒楼生意理顺了再走。”
就在这时,张城快步走进了门,把一张纸放在了李宏宇面前的桌上,神色欣喜地禀告道。
石老板就是昨天跟李宏宇对赌的赌场掌柜,他是石虎的堂兄弟,自然也随着石虎姓“石”,要不然岂能成为石虎的心腹被委以重任,亲族和乡党是古代社会人际关系中最为重要的两个。
李宏宇既然连十多万两银子都看不上,那么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酒楼了,为此赌场掌柜就想了一个不易被李宏宇拒绝的由头,把那家酒楼以送给私塾的名义送给李宏宇,这样一来李宏宇也不好拒绝。
“既然石老板有心,那么我就代孩子们谢谢他了。”李宏宇自然清楚赌场掌柜的心思,他昨晚既然提出要酒楼自然有他的用意,因此并没有推脱,笑着收下了那份契约书。
鸡笼港没有官府管理,自然也就没有房契和地契了,他们相互间房产和地产交易用的是契约书,也就是立字据。
“先生,你要酒楼做什么?”幽兰已经听说了昨晚李宏宇提议用酒楼与赌场老板进行和局的事情,见今天赌场就把酒楼送来了,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这个私塾要想开下去不能一直靠你爹的救济,要有自己的产业做支撑才行。”
李宏宇瞅了一眼契约书后将其交给幽兰让她收好,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那个酒楼的位置很好,而且炒菜的大厨手艺也不错,一年赚的钱足够私塾的花销。”
“先生真是费心了!”幽兰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李宏宇如此为私塾操心,不由得敬佩地说道,换做别人的话早就把酒楼据为已有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起了头,那么我希望私塾能一直开办下去。”
李宏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少年强则国强,他希望鸡笼港的孩子们都能受到教育,长大后为国效力。
幽兰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望向李宏宇的目光再度柔和了许多,李宏宇胸怀远大,她非常高兴能帮李宏宇的忙在私塾里教授孩子们。
一旁的刘碧华注意到了幽兰望向李宏宇的眼神柔情似水,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作为女人刘碧华自然清楚这种温柔的眼神意味着什么,看来幽兰的婚姻大事已经有着落了,家里不必再为她的终身幸福操心,李宏宇很显然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