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听见那个中年人不满的声音,刚刚从桌案前站起身准备随着幽兰离开的李宏宇不由得暗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的这场麻烦是跑不了了,在场的那几个权贵模样的中年人为了巴结韩倡肯定会想办法逼幽兰陪侍韩倡,以韩倡在福州城的地位恐怕没人能救得了她。
当然了,李宏宇还没把韩倡放在心上,除去他位高权重是当朝辅臣外,他还兼任着“都巡按”一职,正好节制韩倡,要想拿捏韩倡易如反掌。
“这位爷说笑了,巡按大人乃天子派来的钦差,小女子岂敢对巡按大人失礼。”
幽兰的柳眉微微一蹙,然后微笑着向那名话的中年人开口解释道,“各位爷都是福州城里名流士绅,想必谈论的都是大事,小女子岂敢留下的话怕扫了各位爷的雅兴。”
“今天巡按大人与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公务,你大可放心。”
听了幽兰的解释后,另一名中年人笑着说道,“红蝶姑娘,巡按大人公务繁忙,如今难得来上一次,你怎么得也要给巡按大人敬上一杯酒吧,以后有巡按大人关照你在福州城就可以安心待着。”
“对,敬巡按大人一杯酒。”其余人闻言立刻跟着起哄,纷纷让幽兰给韩倡敬酒。
“这不好吧,敬酒是自愿的事情,哪里能强迫人家?”韩倡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不要勉强红蝶姑娘了。”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是红蝶姑娘的贵人,有了大人的照应红蝶姑娘以后在福建地面上将如履平地,谁见了不礼让三分!”
一名中年人闻言顿时摆了摆手,笑着向韩倡说道,言语中流露出浓浓的谄媚之意,极力地讨好和巴结韩倡。
韩倡对此非常受用,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意,笑眯眯地望着幽兰,他要通过别人的嘴巴让幽兰知道他的权势有多大,进而一亲芳泽。
在韩倡看来,像幽兰这种女人不就是想要攀高枝儿找靠山嘛,他堂堂的巡按御史正是幽兰要找的人!
“是小女子失礼了,巡按大人,小女子敬您一杯!”
幽兰见在场的人纷纷起哄,知道要是不敬酒的话恐怕无法离开,于是倒了一杯酒走到韩倡面前,双手捧着娇声说道。
“红蝶姑娘太客气了,红蝶姑娘的酒,别说是一杯了就是十杯本官也要喝。”
随着幽兰的靠近,韩倡顿时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幽香扑鼻而来,心神为之一荡,笑着接过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冲着幽兰一亮杯底。
“巡按大人好酒量!”见此情形,屋子里的人顿时齐声喝彩,对韩倡是大拍马屁。
“红蝶姑娘,敬酒哪里只有敬一杯的,当然是三杯为敬了!”随后,一名中年人笑着向红蝶说道。
“红蝶姑娘既然敬酒当然要喝三杯了,否则哪里有诚意?”其余的人随即开口连声附和,让幽兰再敬两杯酒。
幽兰无法,唯有又倒了两杯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敬给了韩倡,韩倡的脸上笑得异常开心,他自然清楚在座的众人想要做什么,故而心中盼望着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李宏宇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也清楚那些起哄人的用意,摆明了是想把幽兰灌醉后弄到韩倡的床上,等幽兰敬完酒后那些人肯定又要让幽兰自饮三杯,反正就是仗着权势逼幽兰喝酒。
果然,等幽兰敬完了三杯酒后,在座的人又要让她自饮三杯以示敬意,说敬酒的人哪儿能自己不喝酒的!
幽兰无奈地地自饮了三杯,本想离去,结果在座的人又让他挨个敬酒,否则就是看不起他们,而看不起他们就是看不起与他们同桌共饮的韩倡。
随着幽兰频频举杯饮酒,李宏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如果要不是他在幽兰身边的话,幽兰今晚可就危险了,倘若韩倡执意要得到幽兰没人能救得了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喝了不少酒的幽兰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双眸开始变得迷离,脸颊泛着红晕,只不过被红纱给遮挡住看不见罢了。
“红蝶姑娘,戴着这纱巾喝酒多不方便,不如取了。”
见幽兰的脚步有些飘,在座的众人知道她已经有些醉意,故而一名中年人环视了一眼其余人,趁着幽兰给他倒酒的时候猛然一把扯下了幽兰脸颊上的红纱。
随即,那名中年人手里拿着红纱怔住了,韩倡等人也跟着眼前一亮,纷纷惊讶地望着幽兰。
虽然在座的众人都已经猜到幽兰说个美女,不过没想到是这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幽兰此时脸颊红润欲滴,眼神迷离,风情万种,有说不出的妩媚和娇柔,令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已有。
“咦!”幽兰没想到那名中年人会扯去她脸颊上的面纱,不由得伸手摸向了脸颊,哪里还有红纱存在。
“诸位,红蝶姑娘现在已经醉了,在下替她敬大家一杯酒后送其回去歇息,望诸位见谅。”
李宏宇见状知道无法再坐视,于是抬步走到幽兰的身旁扶住了有些脚步蹒跚的幽兰,沉声向韩倡等人说道。
幽兰如果一直戴着面纱的话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她的面纱掉了,那么韩倡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定会起了霸占之心,故而他必须要出面。
“你是哪根葱,竟然要代红蝶姑娘敬酒?”
听闻此言,一名中年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不屑地望着李宏宇说道,他自然看得出来李宏宇是想给幽兰解围,故而自然不能让李宏宇如愿了,否则如何向韩倡交待?
“识相得话赶紧滚,要不然让你尝尝福州府大牢牢饭的味道!”随后,另一名中年人阴沉沉地望着李宏宇,开口威胁道。
韩倡斜着眼睛望着李宏宇,脸上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此时他的小腹犹如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一口吞了幽兰,岂会让李宏宇坏了他的好事。
“在下只是一名乐师而已,曾经有幸被台山先生敬过一杯酒,如今敬不得诸位了?”李宏高于闻言不动声色地回道。
“台山先生?”韩倡闻言顿时一怔,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
“管你台山先生还是台水先生,这里是福州,如果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快滚!”
在座的众人觉得李宏宇所说之人非常陌生,相互对视了一眼确定没听过这号人物后,一名中年人伸手一指门外冲着李宏宇厉声喝道。
“你说的台山先生是何人?”这时,韩倡回过神来,不由得向李宏宇开口问道。
“整个大明,有几个人敢号‘台山’的?”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望着韩倡意味深长地问道。
“本官不知你说的是何人,如果你装神弄鬼的话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韩倡闻言顿时面色一沉,阴森森地瞪着李宏宇问道。
在座的几个中年人见状不由得神色惊讶地对望了一眼,对韩倡的反应感到颇为意外,不知道他为何对“台山先生”这个人如此得敏感。
“大明号‘台山先生’的唯有一人,就是当今内阁的叶辅,巡按大人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李宏宇见韩倡的神色变得严肃,知道他被“台山先生”这四个字给搅乱了心神,于是开口反问道。
“本官自然知道这是辅大人的名号,不过你竟然说辅大人给你敬过酒,如果不把话说明白,本官要治你不敬之罪!”
韩倡冷笑着望着李宏宇,他不相信李宏宇认识东林党党魁叶向高,叶向高的地位何等尊贵,岂会给一名身份低贱的乐师敬酒?
故而,韩倡怀疑李宏宇是在说谎,但又不敢确定,万一弄错了这件事情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他如何向叶向高交待。
东林党党魁叶向高已经在天启元年十月份抵达京城,他的到来使得京城东林党阵营的官员声势大振,欢欣鼓舞。
叶向高早在万历年的时候就当过内阁辅,其资历可谓是大明文官集团中最深厚的,他的到来使得原内阁辅方从哲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使得内阁成为了东林党的天下。
像大明很多有名望的文人一样,叶向高不仅有字而且还有号,他字进卿,号台山,故而被人称为“台山先生”。
只不过,“台山先生”这个号多用于他闲赋在家讲学的时候,如今他再度被启用,官场上的人尊称其为辅大人,能称其“台山先生”的人皆来自民间,与其有过私下的交流。
在座的那些福州城的权贵自然不清楚其中的这道缘由,可韩倡却一清二楚,因此这才表现得非常敏感和紧张。
听见“辅大人”四个字,在座的那些中年人纷纷面露震惊的神色,终于明白为何韩倡变得慎重了,原来是李宏宇口中的“台山先生”竟然是指内阁的辅。
万一李宏宇所言之事是真的,那么这意味着李宏宇与叶向高交往密切,如果招惹了李宏宇的话那么必定激怒叶向高,他们可以在福州城里作威作福,可在大明辅眼中就是不堪一提的蝼蚁。
幽兰也对李宏宇的这番言语感到意外,不过随后她的双眸就一亮,很显然李宏宇这是在虚张声势,目的自然是吓住韩倡等人了。
想到这里,脑海中有些昏沉沉的幽兰顺势依进了李宏宇的怀里,有李宏宇在她感到非常放心,以李宏宇的才智绝对能闯过眼前这一关,使得韩倡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