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应当常有岛主来此,难得还有这等天材地宝留存,以各岛主那般修为境界,想必这些还不值得注意吧。”花盈向往道,她坐在小亭之中,手中把玩着一枚阴阳鸳鸯石,脸上带着欣喜之色。他们几人并没有把岛上灵物宝贝都搜刮干净,虽然此种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但天道无情尚且留世人一线生机,何况最重机缘因果的修士。
苍倚剑对此方世界修士的想法不置可否,只要不违本心便可。那两个散修大约因自身资源实在匮乏之故,多寻了一阵,其他人也是没有对此表示异议,各自散开寻找适合修练之处。因一月后月关宁才能按照师门所授秘法召出师门长辈的遗物,他们当在此静修一月。一月之后火熔海当平静下来,灵气也会消散殆尽,成为枯灵之地,虽不知此岛是否如此,他们也需保留应变之力。他们这九人之间自然是互有防备,月关宁之事当不会像他所言那般简单无事,不过冒险来此也是各自心甘情愿,自负生死,因此在平静之时能攒上一分实力便是一分。
此岛灵气之浓郁纯净虽然当称为福地,但此地五行不均,灵气中水火两行灵气之浓郁几要化为实质,每人体质功法之故当要小心为上。
这小亭之下本连通地脉,当为五行俱全之地,只是此处灵脉破碎逸散,反而并非上上之选,只花盈选在了此处。她此时维持境界修为靠的是自身的领悟,外物倒是并不重要,便也懒得在岛上寻找,只拿出她的收获反复察看,笑得如最娇艳的花儿一样。
苍倚剑并没有如他们一般入定修练,只是寻了一处暂且坐下,心中另有打算。她修练的功法不同,便是被那楼船压榨了好些时日的真气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真气匮乏,她又不缺防御宝命之物,此地倒是很合她心意。
万重破灭诀前三重达到肉身极至反哺粹炼神魂,一举破丹成婴,与如今功法都有不同之处,她如今乃是第二重大成的,要真正突破至第三重却极为艰难,成丹之时方是最佳的时机,因此灵寂期时需第二重圆满才是。先有初鸣池,后有小千世界的那番际遇,苍倚剑肉身之强悍便是专修炼体之道的修士怕也难及,若想肉身与神魂交融如一,非有机缘不可,而如今机缘怕就在眼前。
她站起身来,在原地布上了障眼法,抬脚向岛岸走去。她此时心境未平,真气未满,前路未知,她还是没有一丝迟疑的走了过去。
莫离剑在苍倚剑身边凝出剑体,不段嗡鸣着围着她转动,剑身红光忽强忽弱,似想要挣开束缚一般,最终却未离开她身畔半分。
一月之期转瞬即过,当所有人被灵气的剧烈震荡惊醒时,只见天地初开时一般,天上云雾向两边裂散开来,浓重的雾气或消融入海,或升入天空了无痕迹,露出了天上的那*日,而闪电雷鸣之声渐渐消失,即使远处蚓蛟和烛鹰盘旋着,也让人觉得天地从未如此寂静过,真如万物未生之时。
一阵失神之后,那本敖最先回过神来,他在岛上扫了一眼,皱眉道:“苍道友在何处?”
花盈已经站在了依然入定的古素道不远处,脸有忧色地答道:“我醒来时看到师妹所留之信,她……似乎另找了修练之地闭关,今日便会出关。若是今日不见她身影,便可不必寻她了。”
“看来不止我一人在次寻得机缘。”古素道睁开了眼睛写道,他此时与之前并无变化,可又像有了极大的变化,那玄之又玄的感觉难以描述。他此时依然幻化符文说话,其他人却再不会忽视于他,如那符文自己映入了眼睛,钻入了耳朵。
“恭喜古道友成就金丹。”月关宁率先道。
“恭喜古道友。”其他人也纷纷祝贺道。成就金丹乃是大事,修士从此寿岁大增,真正与凡俗有别,迈入修真之列。
花盈围着古素道走上了一圈,目光闪动,满面欣喜地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一记:“师弟你果然厉害,无声无息就结成了金丹,作为你师姐真是有些没有颜面了。”她虽是如此说,语气中却没有半点介意,“金丹品相如何,可有何隐患。结丹之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有半点大意,身上灵石可够,快点取了灵力稳固境界,此时可莫要心疼这点外物。”
“师姐放心,并无半点不妥之处。”古素道笑着安抚道,他看向岛外平静的海面,有些忧虑,“苍师妹实在是有大毅力之人,只期望天道眷顾,让她得偿所愿。”
“此刻不过太阳初升之时,还有好些时候,等她出来必能功法大进,师弟你等着就是了。”花盈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张口,只轻叹一声,并不让他听见。
“我看苍师妹是福泽深厚之人,当是如此。”月关宁应道,也是在宽慰众人,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交情,心中担忧乃是正常之事,“再者苍师妹为剑门嫡传,应少不了保命之物,我等只需保证无人打扰于她就可。”
他身旁的同门道:“如此还请师兄先请出掌门所赐法宝,寻出长辈遗物后便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平白多出事端来。”
月关宁自然从善如流,非裂天道门之人也自行避开,不愿窥探他门之事。
“若不是此地难进难出,当真想要在此多留个百八十年,想必结丹是手到擒来。”风衣刀大约是功法于此地契合,此时怕已是灵寂期大成,一旦寻到机缘功行圆满,就可坐地结丹,他心中自然欣喜万分。他怕是有本敖庇护之故,心性如他的外表年纪一般,不如本敖来得心机深沉,也爱与花盈说话。
“此间灵气倒是于我不太亲近。”花盈无法感同身受,飞来石岛上岛主的空中庭院联通岛上灵脉,自然也是一处福地。
风衣刀待要在说些什么,却把头转向了他们入这炎熔海的方向,只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道道彩虹悬挂于上,四散的水珠晶莹剔透,如万千星辰碎片落入了凡间。
一刻钟后那水柱终于后继无力,在空中迸裂开去,接着便是有似真似幻的声音传来,让人觉得好生熟悉。
“是翊泷巨鲸!”风衣刀惊讶道,不过却没人答话,只因一庞然大物跃水而出,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躯在空中一扭,竟已经落入了炎熔海之中,掀起的海浪高达十数丈,径直向着小岛拍了过来。
此时这炎熔海的海水可非同小可,看似还是水,其实却是那等极端的绝地之中才常有的阴极玄水,水火相容之后至阳转至阴,最是*蚀魄,与修士如那剧毒无异,修士大多取来炼制一些阴毒偏门的法宝罢了。
眼看海浪来势汹汹,古素道一转手便抛出了如意琉璃罩,食指点在其上,那如意琉璃罩便迎风而长,罩在了几人头顶,又有华光降下,把他们护持得严严实实。
“师妹!”花盈惊呼道,原来最后关头,如意琉璃罩中窜进一个人来,正是苍倚剑。
苍倚剑一脸心有余悸道:“这阴极玄水果真厉害。”
“我看你才厉害。”花盈看到白日飞升之人一样看着苍倚剑,“且不提你如何入得那炎熔海,又如何抵御这阴极玄水,你看看不过一年多的功夫,便已经是灵寂期圆满了,真是气煞旁人。”
苍倚剑笑而不答,新换的法衣之下如被融化的大片血肉正蠕动着长出新的肉牙,最终连成一片生出皮肤,再看时就和原本的肌肤一般吹弹可破的模样,真正的冰肌玉骨,可羡煞无数女修。
那海浪转瞬即至,重重拍打在小岛之上,却被如意琉璃罩挡在了一丈之外,一滴不露。等海浪过后,那光罩立即破碎,花盈和古素道齐齐后退两步,神色顿时萎靡,花盈更是肚出一口血来,显然伤了肺腑。
“这极阴玄水果真名不虚传。”花盈自己拿了丹药服下,后怕道,“若不是师弟此时已经突破,我二人最后怕是会支撑不住。不过近几日这宝贝是不得用了,只盼着那边几人快快完事,不然再来一出可抵挡不住。”
“哈哈哈,你等小辈真是胡闹,如此丁点修为居然敢来此地,仗着长辈所赐就胆大妄为不成。”身后突然有人大笑道。
几人豁然转身,看到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这大汉袒胸露乳,只在腰间胡乱围了一圈光滑兽皮,当真是放荡不羁之辈。
“见过玉羊岛主。”花盈和古素道二人显然认得来人,敢忙行礼道,又匆匆向苍倚剑三人使起了眼色。
一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浓烈妖气,作为全是人族修士的几人自然乖觉,立即跟着行礼。倒不是人族修士和妖修之间有深仇大恨,一照面就是大打出手的场面,而是对人族修士来说妖修脾气古怪,遇到修为相当的还无妨,若是眼前这般修为高深的妖修,自然小心为上。
苍倚剑对妖修的脾性倒是知晓得清楚,可说人族和妖族天生便三观不同,人妖两族对对方的感观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其中自然造成误会重重,在古早之前因此两相斗上一场的不在少数。她转世为妖族后与同族便有些格格不入,妖族没落后更是独来独往,不然也不会落得被追杀身死的下场。
玉羊岛主摆了摆手:”随意些,随意些,我不过是过来取点水,感觉到这里有异就过来看看。那几个是什么人,手上的也是个好宝贝啊。”
花盈忙道:“回岛主,那四人均是出身裂天道门,遵师门之命来此,我等也是恰逢其会,便一同来了。”
玉羊岛主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眼神在如意琉璃罩上打了个转,又看向了苍倚剑:“不知这位小友是?”
“晚辈剑门深云岛门下,幸添为内门嫡传弟子,见过玉羊前辈。”
玉羊岛主再“哦”了一声,失望之意更甚,意兴阑珊地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五颗珠子来:“以前从深海捞来,拿去玩吧。”
五人均取了一枚,再次行礼谢过。那珠子虽出自深海,算是稀少之物,却也只有定水之用,对于深为深些的修士来说也的确不过一玩物。
“嗯?”那玉羊岛主显然要走,却又看向了月关宁那方,两天粗黑的眉毛皱得死紧,手指在额头上一点,双眼就发出一道光来,直直射入地底。
“岛主可是有何发现?”
“古怪得很。”玉羊岛主收回手,向地上呸一口,咧着嘴道,“这下面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想打老子的主意,嘿嘿,此地不可久留,可要我送你们回去,这花费嘛自然好说。”
“……有劳……”
此时小岛一晃,在远处的月关宁等人都被抛飞了出去,他们手中的一葫芦形法宝飞到空中,其上浮出一圈玄而又玄的符文来,细看一眼便头疼欲裂,令人不敢再看。
这个时候均知道情况有变,都飞身而起,立于小岛上空。他们并非不愿直接飞离此地,只是阴极玄水不可强渡,以他们的修为怕飞上不过几息就会落入水中,不得超生。
月关宁的伤势比之其他三个同门看起来略好一些,他拿出楼船向水中一抛,化作大船落在海面上,居然并不会在阴极玄水中沉没。然后又向玉羊岛主施了一礼,“请前辈怜惜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定然是知恩图报之人,不令前辈寒心。”
玉羊岛主摸了摸下巴,又盯了一眼小岛:“不成,我还有事等着要用这阴极玄水,你们还是……”
“事后这楼船就送给前辈了。”
“哈哈,好说好说,都进去吧,我这船不错,船资不多,童叟无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