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侯府兰苑前厅内。
继夫人柳氏正看下人摆早膳。
紫檀木桌上银杯玉碟,用具精细,柳氏每每看着这些东西,便觉得这些年的委屈也值了。
就在这时,柳氏的唯一的女儿金文悦急步走了进来。
“母亲。”金文悦挽住柳氏的手,“梅山那边怎么样了?那人回来了吗?”
柳氏瞧了一眼埋头做事的丫鬟,“摆好就出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被她骂了的两个丫鬟低头退了出去。
这时柳氏才说,“急什么?你哥说的话她还能不听?”柳氏话中满是不屑,“她真敢不听,别怪我把你爹请过去,到时候她怕是再也别想回京。”
金文悦眼珠一转,“干脆就让她别回来了,免得在府里看着碍眼。”
柳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傻丫头,你当为娘愿意叫她回来?还不是为你,你如今已经十六,转过年就是十七,这亲事再不定下就晚了。
咱们需得借她的名义来办今年的赏梅宴。”
金文悦还是有些不情愿,“母亲想的也太简单了,就算以那人的名义请了德妃,那德妃毕竟在后宫,如何能来?”
“你啊。”柳氏点上女儿的额头,“德妃不来,四皇子总要来的。”
柳氏心里门清,“那贱人的孩子回府办宴,德妃肯定让四皇子来给她撑场面,四皇子一来,那些勋贵世家的公子还不陪着?
到时候,母亲一定在里面替你选一个品貌上等的男子。”
金文悦却不满她的安排,“母亲,哪个世家能比得过皇家?”
“皇家是好,可你这主意不该打在四皇子身上。”柳氏倒也有几分清醒,“他是德妃的儿子,德妃跟那贱人是至交好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四皇子娶你的。
即便你用些非常手段,让他娶了你,成婚之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以还是听娘的,咱们找个世家子弟,有你爹震慑,人家也不敢对你不好。”
金文悦咬住下唇,满心的不服气。
四皇子不行,还有别的皇子呢。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通报,“世子爷到了。”
话音刚落,永顺侯府世子金彦便走了进来,“请母亲安。”
“彦儿快坐。”柳氏迎了上去,“侯爷还没起呢,我这就派人去叫他。”
“母亲别忙了。”金彦在方凳上做下,“哪有儿子催父亲吃饭的,左右无事,等一等吧。”
金文悦不等柳氏说话,自己就凑了上去,“昨天哥哥派去的人可到了乡下?”
提起这事,金彦脸色不好,“下人已经回来了。”
柳氏一见他这摸样,就知道金玖肯定没能接回来,“你二妹妹怎么说?可准备动身了?”
金彦皱起眉,“她说不认识我派去的人,不肯回来。”
金文悦捏着嗓子柔弱道:“妹妹即便不认识哥哥的人,也该认识侯府的令牌的。
难道是不想回来么?可这里到底也是她的家,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是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呀。”
金彦冷哼一声,“到底是养在乡野,半点规矩不懂。”
“彦儿别气,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妹妹。”
柳氏越这样劝,金彦越觉得丢脸,他自己同母的妹妹,还没有异母的妹妹贴心,这些年不论是对父母还是对他,连个问候都没有,这种人,何苦去理她。
金文悦把桌上的茶盏端到金彦面前,柔声道:“是不是那下人不会说话,惹怒了妹妹?”
“哪里是下人不会说话,是她架子太大!”金彦气道:“她是要我亲自去接。”
“这天寒地冻的,妹妹怎忍心让哥哥跑这一趟啊。”金文悦拿出手绢莫名抹泪,“还是让我替哥哥去吧。”
金彦哪里舍得,“你是大家千金,身娇体柔,哪里能叫你去?”
看金文悦如此为他考虑,金彦越发看不上那乡下的野丫头,“干脆别叫她回来,她不是喜欢在乡下待着吗?那就待一辈子!”
柳氏推了一下女儿。
金文悦继续道:“妹妹到底是侯府的女儿,这样在外实在不好,哥哥也替我想想吧……”
说到这里,金文悦用手绢遮面,小声哭了起来。
金彦诧异,“这是怎么了?”
“彦儿啊,不是母亲多嘴,这事实在是让文悦为难啊。”柳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金彦站起身恭敬道:“还请母亲直说。”
“她是侯府之女,在外顶着永顺侯女儿的名头,别人说起来,带累文悦的名声,说亲的时候文悦都得矮人一头。”
柳氏为难道:“我是后母,实在不好说她什么。可你是她的亲哥哥,你去请她回来,她或许会听。”
金彦思索片刻,“她本就该回来,一个女孩子野在外面这些年,已经不像话,如今还因为她影响文悦的亲事,我便是强抓,也要把她抓回来。”
他说完站起就要走。
“彦儿,吃了早饭再去吧。”
金彦摇头,“想起她,我哪里还吃得下,早把人抓回来早定性。”
“天寒地冻,哥哥要多穿件衣服啊。”金文悦倚在门口关照。
“多谢妹妹,你且放心在家,我不会容她坏了你的亲事。”金彦跨步出去,让人取来斗篷,牵来马匹,当即和下人去往梅山。
此刻梅山别院。
大门紧闭,两侧门房坐了一圈的护院。
赵小山拎着一壶豆浆进来,“各位大哥今天来得早啊。”
“小山啊,你知道你爹为啥把我们都叫过来吗?”其中一个护院问道。
“这是小姐的意思。”赵小山把豆浆到给众位,“小姐说,怕是要连续几日劳累各位大哥,这是刚煮好的豆浆,厨房今早现磨的。”
护院们一人一碗接过去,“小姐太客气,我们本身就是这里的护院,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是啊。”另一人附和,“小姐的吩咐,我们自然是遵命的,可是我看小姐的意思,今日难不成有歹人要山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小山给最后一人倒完,壶中还剩下不少,“就放在炉子上温着,要喝自己来倒啊。”
领头的护院笑道,“就放那吧,都是一起的兄弟,没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