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外,玉琊扫视了一眼,却是没有发现万俟清的身影,而凌华国的侍卫正在收拾街道,场面不下于战场,和当年陇城之内轩辕墨彦带兵围剿轩辕墨宸的一战比起来,规模更大,伤亡更重。
玉琊看向黑奴,黑奴立即上前,他守在御辇之外,将刚才的事情都看了个遍,他向玉琊汇报着情况,万俟清还是跑了……
不过玉琊很是疑惑,万俟清怎么会选在这样一个时间点造反刺杀乾皇,怎么觉得都有点奇怪,他不是那种欠缺考虑布局这么不精细之人,凌华国此行还真是惊喜与惊吓并重着,他猜想这次刺杀的背后肯定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杜涵凝出了御辇,跃了下来,正对上轩辕墨宸看向御辇的目光,杜涵凝微微一顿,随即颔了颔首,宸这次参与到凌华国的内政之中,会不会和赵庭然有关系?
杜涵凝不得不怀疑这里凌华国发生的事情也是和“赵庭然”有关系,赵婉儿不会这么巧出现在凌华国,还存了刺杀乾皇的意图。
“赵庭然”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是和凌华国有怎样的仇恨?要做出这样一个大的阴谋来,好像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他要意图何为?
杜涵凝想不出答案,但是她觉得就快要揭露这背后的事情来。
“我们回去吧,这里无需我们再超高新,万俟寒自是会处理。”玉琊轻声说道,杜涵凝是口硬心软的人,她说不关心不在乎,其实还不是见到乾皇有难就冲了出来,刚才救乾皇可是花费了她不少内力修为。
玉琊扶了把杜涵凝,她的眉间有着疲态,“恩……”
玉琊立即带着杜涵凝离开了街道,轩辕墨宸在背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而他身旁的袁平师傅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紧握着拳头。
不一会儿,袁平对着轩辕墨宸说道:“宸儿,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师傅就先回去驿馆行宫了。”
轩辕墨宸还不及说话,袁平已经拉过一旁的马儿跨马而上,飞奔而去,马蹄踏在地上的血滩里,溅起点点血滴,可见这是多么残酷的一场厮杀,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轩辕墨宸不解袁平怎么突然这么的惊惶失措,驾着的马有点失措,出了什么事情?
轩辕墨宸现在还不能离开,立即就让啸月跟去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御辇内,万俟寒没有解开赵婉儿的穴道,只是听着周青的汇报,他的眸中竟是冷光,嘴角的笑容早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紧抿的唇,赵婉儿他是存了一分戒心,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一片混乱之中她真得会做出如此之事。这段时间父皇对她的好,她竟是一点都没感觉,还想要父皇的命。
他看着赵婉儿,闭了闭眼,心中悲哀,只道这是我的妹妹,寻了十几年的妹妹,她只是因为被人利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出于自己的真心的……
良久,他下令回宫,急招太医为乾皇诊脉配药,她将赵婉儿关在丹露殿中,就去善后。
——
回到驿馆行宫的袁平直奔杜涵凝所在的北厢,而杜涵凝他们也是刚刚回到北厢,刚坐下。
因为知道袁平这个人,所以没有人阻拦他就进来了,正抱着小笙儿的无恨见到自己父亲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满脸急色,将手中的小笙儿塞到了玉琊的手里,急忙上前,来到袁平身前。
袁平心中有事急着去向杜涵凝求证,突然被人拦住,他想要发怒,一抬眼看到是自己的女儿无恨,他一把拉过了无恨,径自往屋子里面走。
无恨不解,就被袁平给拖了进去,父亲这样必定是有急事,难道是师兄出事了?
杜涵凝几人见袁平这般气势汹汹的进来也是不解,在这样还带着寒意的春日,他满头大汗,神色匆忙,像是出了大事一样。
杜涵凝一惊,不会是宸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不应该会有事情的啊,看袁平来的速度也该是他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赶来了。
“袁师傅……”杜涵凝出声唤道,才叫了个名字就被袁平师傅打断了。
袁平来到杜涵凝身前,“凝儿,把你使的那条白绫给我看看?就是你今日用的那条,快!”
袁平很急,虽然说的是请求的话语,可是却犹如在大喝一般,在杜涵凝怀里的小宁儿当即就被吓哭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直往杜涵凝怀里钻,想要躲起来。
见状,无恨忙大力将袁平向后拉了拉,父亲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白绫?是师嫂的武器白绫吗?
袁平被小宁儿的哭声一怔,无恨这一拉,让他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大步。
“袁平,你要做什么?”玉琊沉声问道,冷下脸看着袁平,抱着小笙儿挡在了杜涵凝的身前。
“我……”袁平想要开口解释,但是见玉琊沉着的脸还有听到小宁儿的哭声,将话给止住了,他着急的昏了头,才会这么莽撞,可是这个他必须要弄清楚。
无恨看着袁平,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父亲如此的慌了神,那条白绫她见过,是冰消白绫,坚韧刀枪不入,是世间难得的,但是她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如此紧张。
袁平不说话,屋子里只有小宁儿的哭声和杜涵凝的轻哄声。
杜涵凝哄着小宁儿,轻声安抚着她,拍拍她的背,拍拍她的胸口,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声,杜涵凝想将小宁儿交给莲心,让她带出去,但是小宁儿就是不松手,挂在杜涵凝的身上,最后无法,杜涵凝还是抱着小宁儿。
袁平已经平静了下来,应该不会再大吼大叫的了,杜涵凝推开挡在身前的玉琊,示意他没事了。
杜涵凝从袖中拿出冰消纱白绫,“袁平师傅,你见到这条白绫为什么这么着急?”
她将白绫递给袁平,袁平见这白绫有这么大的反应肯定是有原因的。
袁平看着杜涵凝手中的白绫,洁白如雪,垂坠着,他伸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去触碰,他的手颤抖着最后还是一把将白绫拿了过去,放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下,稍顷,袁平颤声问道:“这是冰消纱绫?”
“是。”杜涵凝应道,看袁平师傅这个样子,难道认识师傅?
听到杜涵凝的回答,袁平身躯一颤,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就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下子没了还手的能力。
一直担心这袁平的无恨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样,她想要伸手握住袁平的手,可是却被袁平推开了,袁平上前一步,看着杜涵凝,这一次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一副
冰消纱手套?”
杜涵凝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白绫也许有很多人见识过,但是冰消纱手套却是知道的没有几人,而袁平师傅却知道,他真得认识她的师傅,可是为什么之前她和他提起师傅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现在却如此震惊。
难道师傅之前和袁平师傅有过一段情?杜涵凝看过的无数话本子情节突然就跃入脑海,袁平师傅年轻时候也是风流倜傥,而她的师傅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两人有过一段情,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杜涵凝这般想着,但是突然袁平就像是失魂一般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条白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中喃喃出一个名字,“心儿,心儿啊……”
听到这个名字杜涵凝和无恨都是一怔。
杜涵凝记得袁平提过这个名字,这是他的妻子的名字。
无恨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正是她母亲的名讳。
那现在看到袁平捧着白绫癫狂的唤着心儿,又说明了什么?
无恨身体晃了两下,摇摇欲坠,她突然蹲下身拉着袁平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口中咿咿呀呀的发着听不懂的音调。
爹,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啊。
无恨拼命的拉着袁平,可是袁平一动不动,任凭着无恨拖拉着。
轩辕墨宸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他想着师傅的样子今天很不正常,而万俟寒那里的事情也已经了了,无需要他在留在那里,他还是决定赶回来看看师傅。
见到捧着一条白绫不撒手神色癫狂的袁平以及不管不顾拼命拉扯着袁平的无恨,轩辕墨宸眉峰微蹙,这条白绫是杜涵凝的武器,刚才他见过,而师傅赶回来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这条白绫到底是有什么,让师傅和无恨变成这副样子。
他看了眼屋内的其余人,俱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诧异,可是却在杜涵凝的神色中看到了悲哀。
轩辕墨宸蹙了蹙眉,疾步上前,拉开了无恨,将袁平从地上拉了起来,可是此时的袁平就犹如一摊泥一般,轩辕墨宸看了眼没有动作的啸月。
啸月才从惊愣中回了神,迅速上前帮忙扶着袁平,这样的变故实在是在他的预料之外,所以见袁平和无恨两父女这样,他都忘了有所动作,就呆呆的看着。
轩辕墨宸听到袁平口中喃喃的名字,也是一怔,师傅有多久没有提过师娘的名字,自从当年将师娘赶走之后,师傅就再也没有提过师娘的名字,而现在对着这条白绫低语师娘的名字,这条白绫和师娘有关吗?可是他记忆中师娘没有这样的一条白绫。
“师傅,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轩辕墨宸说道,现在在南疆的地方上,师傅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妥当,他想将白绫从袁平的手中拽出来,但是袁平死死的抓着就是不放手。
“这白绫就先让袁师傅拿回去吧。”杜涵凝淡声说道,她已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她的师傅就是袁平师傅赶走的妻子,而今天袁平师傅见她使这白绫才发觉她师傅就是他的妻子,而她的师傅已经离世了,袁平师傅一时间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才会如此。
轩辕墨宸一顿,回头看了眼杜涵凝,松了拽白绫的手,“多谢尊主夫人,不知尊主夫人可否告知你是否知道我师傅如此的各种缘由?”
轩辕墨宸已经肯定杜涵凝对此了然,就看她愿不愿意说了。
杜涵凝顿了顿,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来,这毕竟是袁平师傅的事情,这要看袁平师傅愿不愿意将事情说出来了,袁平师傅只是一时没缓过来,他自己会说的,况且她还有不明白的事情。
轩辕墨宸看出了杜涵凝的为难,也不再问,说道:“打扰尊主及尊主夫人,改日登门道歉。”
这件事情只有等师傅平静下来才能告诉他,不过杜涵凝会和师娘有什么关系?
啸月架着袁平师傅,轩辕墨宸则是拉着无恨的手,将她也一并拉走了。
几人离开,玉琊抱着小笙儿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这是来唱大戏的吗?将这里这般闹腾一番就离开了,还不清不楚的。”
杜涵凝睨了他一眼,“别人的伤心事情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唱大戏,不知道情况就不要胡说,袁平师傅和无恨心里很痛苦。”
“原来你还真得知道是怎么回事?”玉琊挑眉说道,他就奇了怪了,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和杜涵凝车上关系了,轩辕墨宸这么问她原来她还真知道,“那你怎么不告诉轩辕墨宸?”
“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是袁平师傅的事。”杜涵凝说道,而且她也不能说,她要是说了就会迁出以前的事情,这一牵连,宸肯定会要探究的。
“杜涵凝,我觉得轩辕墨宸对你是有但察觉的。”玉琊闲闲的开口说道,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轩辕墨宸看杜涵凝的眼神不对,他肯定是怀疑杜涵凝和他有关系的。
杜涵凝敛了敛眸子,不语,宸的怀疑她也察觉到了,可是那又能怎样,不能解释,一解释就只会越描越黑,只能尽快将这边的事情结束,她赶快回南疆去。
玉琊见杜涵凝不说话,他也是不说话了,向着莲心问道:“怎么还不上膳,想要饿死本尊主啊!”
莲心白了玉琊一眼,走出去让人准备膳食。
玉琊哼了一声,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逗弄起怀中的小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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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街道之上的一场大皇子刺杀浅黄的事件,人心惶惶,百姓不敢出门,不敢走过那浸了血液的街道,百官惊恐,公主册封典礼本是盛事福事,却演变成一场杀局,曾和万俟清交好的官员人人自危。
经此一事,万俟寒主持朝政大局,无人敢言不是,一日之间,以谋反篡政为罪,罢黜文官三十六名,武将二十七名,其中不乏各位老臣子,位高权重,一时间百官心有戚戚焉。
百官心里明白,想透各种曲折,这次肃清朝政并不是一时而为,逍遥王爷虽然平常不理朝政,但是不代表真得没有管,今日见护龙卫出现于其左右,可见乾皇心底能为凌华之帝者唯有逍遥王爷一人。
万俟寒手段雷霆,凌华国朝廷虽动荡却没有动摇根本,前去追拿万俟寒的侍卫回来却还是让他给跑了,但是在京城各大要道都布了线,他不会逃脱的。
万俟寒守在乾皇床前,看着脸色稍缓,唇色褪了黑紫变得苍白,鬓边花白,比起和父皇一般大的年纪的中年人,他就像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次万俟清造反的事情,他事先是收到了消息,但是未免打草惊蛇,让他起了疑心,他没有将此事禀明父皇,却不曾想还是让父皇受了如此重伤,刺激,急火攻心……
他就是怕这件事情被父皇知道了会病倒,过程不一样,结果却还是一样……
吩咐宫女太监好好照顾乾皇,宫女太监连忙应诺。
宫外发生了刺杀事件,宫内也不是平静的,同样是一场杀戮,因为有人要盗取玉玺,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吓的慌张不已。
万俟寒离开了乾皇的寝宫,向着赵婉儿所居的丹露殿而去。
万俟寒没有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个人走在宫道上,树影斑驳,抬头仰望天际的一轮弯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他的亲人是注定不能团聚的了了,他的心里微微苦涩。
将所有的事情给处理的差不多尽然已经是晚上了,万俟寒来到丹露殿,守门的侍卫行礼道:“参见王爷。”
“免礼。”万俟寒说道,看着紧闭的宫门,问道:“公主可有什么动静?”
“启禀王爷,公主自进去之后未发一言,什么动静都没有,送进去的饭菜也未成动过。”侍卫恭敬的回道。
万俟寒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侍卫立即为万俟寒推开了沉重的宫门。
原来是华灯满布的宫殿,此时除了廊檐上的两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随着寒风摇曳着烛光,即使里面都是最华丽的装饰,是乾皇命人精心布置的,却还是让人觉得是一片的凄清景象。
万俟寒缓步走进去,推开了门。
门吱呀的被推开,万俟寒走了进来,屋内没有烛光,漆黑一片,只要一掀开遮光布就能散发光芒的夜明珠都没人动手将其揭开。
桌上放着一碗饭和两碟菜,筷子还整齐的摆在一旁,未曾有人动过。
借着窗口倾泻进来的一角月光,可以看见在床榻边趴着一个人,长发未束铺洒着身后,华丽的衣裙拖曳在地,连那色彩斑斓的颜色变得犹如灰白两色一般。
赵婉儿一动不动,似是没了生机的破布娃娃,但是万俟寒知道她并没有死,室内有着她清浅的呼吸声。
万俟寒走到一角,揭开了遮着夜明珠的黑布,乍然间照亮了那一个角落,趴在床沿边上的地上的赵婉儿动了动,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万俟寒。
万俟寒看着这样的赵婉儿,面色不好,眼中失了光彩,他见过狠辣的赵婉儿,假装温婉的赵婉儿,盛装旋舞的赵婉儿……却没有见过这样的赵婉儿,了无生气,陷入无望的绝望之中。
赵婉儿看了万俟寒一眼,又垂下头来,不说话,也不动了。
万俟寒星目中尽是沉痛,他在窗前站定,胸腔间吸入的尽是冰冷的寒气,却可以让他清醒着,可以让他克制着自己喷薄的怒气,“冰儿,你知道你今日想让他死的人是你的什么人吗?他是你的父皇啊!”
“父皇?”赵婉儿低低的笑了,黑色的长发凌乱的耷拉在脸前,这样一笑,诡异万分,她仍是用着失魂落魄的嗓音说着:“他不是我的父皇,他是我的仇人……他伤害了我的母亲,害得父亲带着我们举家搬离,流离失所……”
“闭嘴!”万俟寒打断了赵婉儿的话,“你来皇宫这么久,父皇,我待你如何,你不会自己看吗?母后的事情你没有打听吗?当年的事情没人和你说吗?你就相信别人的一言之词刺杀父皇,竟然还敢这样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冰儿……”
最后那一声冰儿似是轻叹一般从唇齿间溢出,万俟寒无比心痛,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竟然是如此模样,自私狭隘空有美貌却没甚脑子,唯一的一点心思全都用在引起轩辕墨宸身上,可是轩辕墨宸对他丝毫无意。
父皇为了达成她嫁给轩辕墨宸的心愿,想要以出兵助轩辕墨宸为利相诱,可是他不说多么了解轩辕墨宸,但是绝对不是这种可以被利相诱之人,他战神王爷之名并不是徒具虚名。
在和轩辕墨彦的对战中,轩辕墨彦胜在掌握京都要地,手中拥有的兵权比轩辕墨宸大,但是这一年多来楚阳的战况却不是轩辕墨彦一面倒的压倒性胜利,而是轩辕墨宸的步步紧逼,他的兵力是不足轩辕墨彦,但是他拥有的是人心。
轩辕墨宸根本不需要他们的相助,不出半年,他就能攻入楚阳京都。
他不赞成她嫁给轩辕墨宸,不说轩辕墨宸多么的深爱杜涵凝,就说这种以利相诱而结成的夫妻是如何也不会好相与的。
他早就想过他和轩辕墨宸会有要合作,而这次正是最好的时机,这是一个互利的合作,只是在和轩辕墨宸的相处中,他发现他好像哪里不一样,变得没有了感情一般,杜涵凝告诉他之后他才知道他的直觉是如何的准确,只是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个复杂的过程,而确定杜涵凝没死之后,他更加不会同意让她嫁给轩辕墨宸。
本来打算今日这事一了,她就不会被人利用了,可以将隐藏在凌华国的势力全部拔出,但是他还是错了,他不成想她被蛊惑的如此之深,完全的信任那人的话,竟是连一点自己思考的脑子都没有。
赵婉儿突然转过头来,“那些都是你们编出来欺世盗名掩埋真相的说辞。”
乾皇对她很好,有求必应,可是那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他的女儿,若是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他就不会对他这么好,他那是愧疚的表现。他们既然抓了她就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怎样她都会死了……
万俟寒笑了,这笑声在凄清寒风中是那般的苦涩,“是我高估了你的脑子,你根本一点脑子都没有……哈哈……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你是不是真得要死了才能明白好坏。”
他一掌袭向赵婉儿昂着的头,可是却在她的面前生生的止住了手,凌厉的掌风掀开了赵婉儿的长发。
赵婉儿惊恐的看着近到面前的手掌,如果再近一指的距离她就死了,她以为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她已经不怕死了,不怕即将到来的任何事,可是真得面临死亡的这一刻,她怕了,很害怕……
万俟寒收回手,一甩袖子,那颗明亮的夜明珠从托架上飞离落在了地上,碎裂成片,室内又变得黑暗,但有了地上有了夜明珠碎片的点点光亮。
万俟寒不再看赵婉儿一眼,转身离开,留她一人继续在黑暗中呆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你可知道你所谓的父亲赵庭然他是谁?”万俟寒淡淡的声音随风飘入室内。
赵婉儿从死亡的恐惧中突然回神,回道:“他是乾皇的弟弟……”
“你知道,为什么你就不去查,不去问,就只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好,好,好!”
携卷着怒气,万俟清甩上了门,命人好好看守他就就离开了丹露宫。
对,楚阳的“赵庭然”是凌华国已故的成王,他当年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之际,逃到了楚阳,又杀了真正的赵庭然一家人,取而代之,埋伏在楚阳二十几年,而他同样在凌华国留下了残部,越来越渗透进凌华国的势力之中。
而他和轩辕墨宸合作的前提就是他告诉了轩辕墨宸赵庭然的真实身份,轩辕墨宸此次帮他肃清凌华国朝中的势力,而他则会帮一起除去成王。
发现“赵庭然”就是成王的事情是他在楚阳的时候调查赵婉儿身份的时候,有所怀疑之后在经过多方查证才发现的,而这次轩辕墨宸入了凌华国就开始调查赵庭然的身份,他知道轩辕墨宸也开始怀疑赵庭然的身份了,他索性就将他的身份告诉了他。
对于轩辕墨宸也许是因着杜涵凝的关系,他对他信任,将凌华国的形势都具以告诉了他,不会怀疑他会有什么别的什么企图。
听了轩辕墨宸的诉说,他讶然,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赵庭然,知道此赵庭然非彼赵庭然,他掌握了他很多的罪证,但是却一直都无法将其的来历查明,后来查到他是凌华国人,才同意来这趟凌华执行,只为能够查探出“赵庭然”的身份。
成王隐藏得如此深,他一个人竟然是搅乱了两国朝政,他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一个皇叔,步步为营,竟然能够埋线二十几年,当年从皇宫中劫走母后和皇妹的人也是成王,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情虽然传闻的热烈,当年成王造反是因为得不到母后,但是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自己都不清楚,因为父皇不告诉他,他自己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
万俟寒站在冷风中,周青来到他的身边,“王爷,您进殿内歇着吧,夜里外边凉,不要着凉了才是,如今皇上受伤中毒,大皇子造反,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周青被今天的事情吓得不轻,回了宫喝了好几副安神药剂在床上躺到了晚上才缓过劲来,就急着来看乾皇的伤势,却见万俟寒站在大殿之外,仅仅穿着了白日里的衣衫,一身的孤寂与落寞,他想现在心里最不好受的就是王爷了。
万俟寒没有应声,而是径自转身步入了殿内,明天得让杜涵凝进宫一趟,她的医术高明,太医说要不是她的及时救治,父皇就要蒙难了,只剩下余毒要清和静养,而药方子在他回了皇宫不久就送进了宫。
他和轩辕墨宸是合作关系,却是欠下了杜涵凝一个天大的人情,他这是怕是难以偿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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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北厢内还没迎来万俟寒的圣旨,却先迎来了昨日里近乎癫狂的袁平,还有无恨,轩辕墨宸,他们一行人一起来了。
杜涵凝正在喂小笙儿吃早饭,虽然知道可能是要说她师傅的事情,可是却也被这样的阵仗给下了一跳,要不要全都一起来啊。
其实袁平是打算带着无恨一起过来和杜涵凝说的,但是轩辕墨宸不放心,要跟着他一起来,轩辕墨宸是怎么也撇不掉的,而他来了,逐日和啸月就也过来了,那他们过来了,轩辕墨璃也要跟着过来,这就成了一长串的人一起来。
杜涵凝放下小粥碗,擦了擦手,把小笙儿递给了莲心,而小宁儿此时还在玉琊怀里喝着粥汤。
袁平掏出冰消白绫还给了杜涵凝,说道:“凝……尊主夫人,谢谢你!”
昨天见到她使这白绫武器,虽然是短短的时间,但是他就诧住了,她不敢置信,当真得确定杜涵凝手里的是冰消纱白绫之时,这真得是心儿的武器,还有那一双冰消纱手套,这些都是心儿的东西。
他想起了之前和杜涵凝说起过的关于她师傅的事情,无名无姓,名为飘零,竟然真得是心儿,喜欢以心境取名,她从来就没有变过,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找心儿,如今想要去寻找的时候已然成了一抔黄土,是他的错啊……
想到心儿已经死了,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痛得难以附加,他应该早点去找她的,他应该早点发现杜涵凝口里的师傅就是心儿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为什么,可是却没有答案……人也癫狂了,是宸儿将他打昏了,才让他停了癫狂,让他清醒了。
杜涵凝看着眼前一晚上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袁平,他的眸中尽是哀伤和后悔自责,她伸手将白绫推了回去,“您留着吧。”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为什么师傅会有那瓶若梦三千之毒,竟是因为她曾是下毒之人,而她却恰恰就因着对若梦三千之毒的兴趣就和誓要解了这毒,之后和宸在一起了。
她和宸的师傅,却不曾想都是认识的,师娘即师傅。
袁平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告诉我心儿葬在哪里?我要带她回家。”
她自名飘零,他不能让她死后亦是飘零,他要将他带回去,带回他们的家,让她可以回家,以后他们就天天在一起,她不再飘零。
杜涵凝顿了顿,说道:“师傅留有一些东西,留下话来说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将东西交给那个人,如果一直都没人来找她,就将那东西给烧了。”
她想师傅在等谁去找她,她期盼着那人来,可是却对这个人来找她不报希望,这样忐忑矛盾的心里她当时是不明白的,但是现在的她是明白了,而师傅一直在等的人她终于是等来了。
“什么东西?”袁平急声问道,他身旁的无恨亦是紧张的看着杜涵凝。
“师傅的留下东西我没看过,因为那是留给她等的人的,也就是袁师傅你,我不敢越矩偷看。”杜涵凝说道,她想起之前为什么看到无恨脖颈间那条玉坠子觉得眼熟,因为那个玉坠子和师傅的那个坠子是一起的,师傅在世时就经常看着玉坠子发呆还从来不让她触碰,久而久之她对这个玉坠子也没了兴趣,和师傅的遗物一起收纳在一起,竟也有点记不清楚那形状,才会在那时候没有想出来。
“告诉我在哪里?”袁平急切的问道。
“我画给你。”杜涵凝起身,拿起笔墨纸砚,快速的画着,不一会儿吹干笔墨将其折叠好才递给了袁平,“如果找不到,你可以找‘人’问一下,”
杜涵凝说着和袁平对视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应该会明白的。
袁平也看出了杜涵凝的顾忌,想到杜涵凝实在楚阳的西部边关遇到心儿的,那就只能在那里,而这个人恐怕指得是杜将军。
杜涵凝看他明白了,松了口气,要是明说是在楚阳边关杜府祠堂附近,还不让宸怀疑她和杜家的关系。
袁平收好了纸条,才说道:“给我说说心儿那几年是如何过的,和我说说她的事情吧。”虽然他知道了一些梗概的事情,但是他现在想要知道的却是更多
“好……”杜涵凝这个好字才说完,外面立即就来了位公公传了口谕来说逍遥王爷让她去皇宫,杜涵凝本也是想要借口进宫再次为乾皇看诊,现下万俟寒亲自来邀请,倒也是省却了诸多麻烦,他是相信她的医术的吧。
杜涵凝应下之后,歉意的看着袁平,说道:“袁师傅,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师傅的那些事情。”
袁平点了点头,手放在袖中捏着那张杜涵凝刚画的纸条,仿佛这已经是他的一个寄托。
杜涵凝要进宫,轩辕墨宸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杜涵凝整理好衣服,现在只有莲心一人可以带孩子,无恨回了西厢照顾袁平了,而玉琊无事,她就让玉琊在驿馆行宫好好看着小笙儿和小宁儿,玉琊乐得清闲。
杜涵凝出了驿馆行宫,却见轩辕免费策马在旁边。“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王正好也要去凌华皇宫和逍遥王爷有要事相商,若是尊主夫人不介意的话,本王和尊主夫人一道走如何。”
杜涵凝虽然诧异,但是也没有拒绝,立即就应道好。
见杜涵凝上了马车,轩辕墨宸一纵而跃,黑云向着凌华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