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方才言说明日正午官府要将杜先生一家在城外的乱坟岗明正典型?”
“是呀。”
“那么,那个乱坟岗又是在哪里呢?”
禽滑厘问他。
那茶头听问,抹了抹桌子,又回答道:
“哦,乱坟岗呀,就在城外向东三十里处。咳,那原来也是一个小村子。村里人因受不了国王的苟政而全都逃亡了,之后便废弃了。久而久之,城内城外死了的人都埋在那里。就成了乱坟岗了。”
秦瑞“哦”了一声,又问道:
“怎么?蜀国的政策竟然如此严苛?!”
茶头看了他一眼,才又开口说道:
“瞧几位这身打扮,也不像是蜀国人,我才敢说与你们听。若你们也是蜀国人,我反倒是不敢说了。”
秦瑞露出和善一笑,说道:“茶头小哥放心,我们都不是蜀国人,只是路过此地而已。你但说无妨,我们也就是随便听听~”
茶头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你们还好不是蜀国人,这蜀人现在是真的生活艰难呀!蜀王这人,平日里荒淫无道,喜怒无常,说杀人就杀人!听说去年,只因他在睡梦之中,梦见有一只羊撕咬他。醒来之后,就在全国搜捕“羊”姓之人,抓到就杀呀!
到了今年年初,他又在各地选妃,那后宫据说都有一、两百位妃子了。还要选妃!还将年龄定在凡年满十五岁的女子都要参加选秀,如有不从,就是活活打死!
一个月前,他又下令,说是要对巴国用兵!各地官府又开始征兵征粮!还要增加赋税!可是,去年许多地方遭受洪灾,农田被毁,大量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都出现易子而食了。人都没吃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粮上交?!
哎,这蜀国的百姓眼看着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看着茶头唉声叹气的样子。秦瑞与禽滑厘对视了一眼,皆是心中有气。君王无道、百姓遭殃!君王不仁,以天下为刍狗!
“也难怪后来司马错会在秦.惠文王嬴驷面前说出秦军伐蜀,乃有道伐无道,而天下各国不会干涉的话语来。”
秦瑞心中想道。
离开茶棚之后,秦瑞与禽滑厘寻了一个僻静之处。
秦瑞向禽滑厘问道:“巨子,似今日此等情形,你又该当如何呀?”
禽滑厘怒道:“我虽然初次来到蜀中。但是我墨门在蜀国也有分舵。早就听闻过蜀王无道。却不想竟然昏庸残暴至此!那杜和乃是我的朋友,无故受灾。我岂能坐视不理?!”
“巨子意欲何为?”秦瑞又问道。
“哼!我墨家弟子在蜀地人虽不多,但若是想救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瑞略一思忖。又道:“巨子既是想要劫人。我自当相助。只是,此事之后,你我恐怕再也无法在蜀国立足了。”
禽滑厘叹道:“秦小兄弟,此事本与你无涉。你大可不必出手。以免受牵连。至于之后,我欲继续南下,前往巴国。只因巴国并无我墨家分舵。我此次既然已经入川,那就把这件事情一并办了。待此间事了,就入巴国之地去建立我墨门的堂口。”
秦瑞闻言想了一想,他既然答应了司马错,进入蜀中地区绘制地形图。那么,早晚也是要进入巴国的。
于是,秦瑞对禽滑厘言道:
“巨子,你我相识又非是一日,两日。在齐国之时就已经是倾心相交。如今,我也不会欺瞒于你。
本来,这杜和先生之事确实与我无关。我也不太应该做为一个外人随巨子前来探访旧友。然而,我也的确对您朋友所说的“宝物”有些兴趣。想要一睹为快。这才随您同来。但既然来了,又遇见此事。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这么做乃是不义之举,秦瑞不为也。
另外,我也确实要到巴、蜀两国公干。待明日与巨子一同救下杜先生之后,便一起前往巴国。巨子自可去建立墨家分舵,我则去忙我的事情。”
禽滑厘身为墨家巨子,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即说道:“好!既然如此,愚兄也不多客气了。就此谢过秦小兄弟。那我先去安排人手了。”
“好!”
第二日,接近午时。蜀国官府的衙役们押着十余辆囚车,又赶着十余个手带镣铐、脚缠锁链之人前往乱坟岗。
乱坟岗前,几棵矮松,枝头乌鸦呱呱乱叫,四周一片坟头,野草丛生。空旷之中显得凄惨荒凉。
蜀国官府的衙役们将人犯从囚车之中押下,一个一个排成前后两排。杜和与一众家属跪在地上,双手绑缚。各自泪眼相望。
正好此时,天空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似乎也在为这些无辜之人鸣冤哭泣!
小雨更使的那些官差心烦。他们正待快些行刑完事,突然之间,坟后、土中、两边丘陵山坡之后跳出大批人马!
秦瑞高呼一声:“田光、荆轲、史红燕救人要紧!”
田光应了一声,飞速跑了过去,一脚踢倒尚自还在目瞪口呆、惊魂未定的蜀国官差,顺手一剑劈开绳索,将杜和一把拉往身后。
荆轲更是毫不言语,配合着墨家弟子救人。
史红燕却是动都不动,就站在秦瑞身边。
秦瑞一愣,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去呀?”
“我去了,谁来保护你呀?”
史红燕白了他一眼,嗔道。
秦瑞想想,似乎也是哦。顿时无语。
那些蜀国衙役从未想到竟然有人敢劫法场!他们平日里做威做褔、鱼肉百姓还行。真让他们去对抗这些墨门弟子和田光等人,他们却是没这个胆量的。
一名皂吏犹犹豫豫地举着钢刀,一边手也在抖,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叫道:“你,你,你们什,什么人?竟,竟敢,敢劫持人犯?!不,不知道王法,呃,森严,吗?!”
荆轲看了这个傻瓜一眼,一剑直刺!当即一条血线飙出!这皂吏仰天便倒!
此时,墨家弟子也已经斩杀了多名官差,将杜和及其家人全部救出。
剩下的蜀国官吏们惊慌之下,转身便逃,瞬间便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