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来一趟,言棘本来还想多呆一会儿,但顾忱晔扳着张教导主任抓不良学生时的冷脸,站在她面前,喝酒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她从高脚凳上下来,没好气的道:“人都被你吓跑了,想摸也没得摸了。”
小模特虽然不火,却很有眼力界,一看到顾忱晔,就知道对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趁着他们聊天没注意自己,早就溜得没影了。
刚拉开门,凛冽的寒风就迎面吹来,顺着领口和裤管灌进去,言棘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抬手拢了拢千斤。
顾忱晔:“冷?”
“嗯。”有那么一瞬间,言棘竟然生出了他要将衣服脱给自己的荒谬念头,但是下一秒,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男人懒懒的撩起眼皮,半嘲半讽道:“要不你去找刚才那个,柔的跟练了葵花宝典似的男人,让他把衣服脱给你,我看他挺热的,不穿估计也冻不死。”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直接将嘲讽值拉满了。
在旁人眼里,言棘一个乡下姑娘,还是满了十四岁的大姑娘,能被言家收养,一夕间鱼跃龙门,跨进她凭着自身努力,一辈子也进不了的圈子,就该知足,该心怀感激。可她居然容不下比她先进言家的言皎皎,不止欺负她,还背着父母对她冷嘲热讽,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实在是有点不知好歹。
“然后你酒驾被抓,大半夜打电话让我去交警大队捞你?我是时间多了没处用,要浪费在你身上?”
俊男美女,一个仰头一个低头,画面唯美得像是偶像剧的海报,但前提是两人都是哑巴。
顾忱晔一把将人拽回来,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放任冲动将面前的女人掐死。
一直到他绕过车头,撕下贴在挡风玻璃上的违停罚款单,坐进驾驶室,言棘的视线都还在镜子上没有移开,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实处,好像是透过镜子看向了另一个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语调异于寻常,竟像是在撒娇。
害人之前先报备,这种炸裂的操作,纵观京都整个名媛圈,也找不到这么嚣张的了,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哪怕内心再恶毒,做事之前也会先给自己寻块遮羞布。
说完就走,干脆利落。
言棘:“我自己开了车。”
“顾忱晔,女人生的好看是不是原罪?”
平时言棘都是满嘴尖牙,见谁咬谁,这还是顾忱晔第一次见她如此维护一个人,他沉着脸,毫不客气的道:“言棘,你这些年吃的饭是一粒都没作用在脑子上,是吧?他想靠陪睡在你这里得到资源,那么明显的意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东西要是没用,干脆就别要了。”
“……”
小小的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那嘲讽别人能让你得到快感?顾忱晔,你的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顾忱晔:“没有。”
她仰着下颌,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个傻逼。”
身上的酒味重的隔三米远都能闻见,这条街上全是酒吧,一向是交警重点关注的地方,真要放她自己开车,不出五十米,就被人摁住了。
“……”
言棘的视线落在镜子上,里面的女人脸颊嫣红,一双桃花眼光泽潋滟,唇瓣饱满红润。
对方是模特儿,吃的就是身材这碗饭,想要揽活,在有可能成为自己甲方的人面前秀一秀肌肉,不过是试镜的正常流程,而从小生活在金字塔顶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顾忱晔,估计是不知道这些的。
男人侧头扫了她一眼,目露嫌弃:“你是在夸自己?想往脸上贴金也别太脱离现实,就你这平淡无奇的长相,顶多算是清秀。”
言棘轻‘咝’了一声:“疼。”
她感觉自己被钳住的手好像要断掉了。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他们迟早会离婚。
顾忱晔总算能理解电视剧里,那些被犯罪分子挑衅的警察的心理了,他脸色冰冷,掷地有声:“伯母说的没错,当初她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言棘:“他得罪过你?”
见她恍神,顾忱晔直接扣住她的后脖颈,将人塞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不得不说,言棘在气人方面的确有些本事,可谓是天赋异禀,能让向来绅士优雅的顾公子以这种咬牙切齿的方式将她弄上车,就已经完胜所有人了。
因为她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啊……
顾忱晔一把将副驾的遮阳板扒下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镜子:“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或者闻闻自己身上的味?”
女人终于消停了,不再提下车的事,顾忱晔重重甩上车门,以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烦闷。
他不承认言棘是他的妻子,所以哪怕结婚后,也没有改口叫言家父母‘爸妈’,言家人也知道言棘当初用了什么手段,才逼得顾忱晔娶了她,所以也没有提过这事,一切和婚前一样。
这是今晚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但向来跟个犟种似的言棘却没有回怼,因为如果重来一次,即便知道结果,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周舒月来京都。
“顾忱晔,”言棘走近他,和他相对而立。
“他想干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言棘恶毒、跋扈,但她的确生的漂亮,哪怕是见惯了各色美女的顾忱晔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言棘眼底的失神没了,抬高声音:“停车。”
言棘总算明白他今晚阴晴不定的脾气是为啥了?知道他心里憋着气,索性也不挣扎了,但不挣扎并不代表不痛,她的额头上很快因为忍痛,渗出了细汗。
男人冷声呛道:“你这样的人也会知道疼?”
说完就要推开他下去。
她笑着挑衅:“下一个就轮到言皎皎了。”
“不用你。”
“你还找得到别人?”
“……”大概是酒精作祟,亦或者是黑夜放大了孤单,这些平时她无所谓的事,如今却变成了一根细针,稳稳的扎在了心上,顾忱晔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没说错,真被抓了要人保释,她还的确找不到人,言棘的声音有些低迷:“我请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