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勿忧记忆里。
幼时她确实想与名勿幸做朋友的,毕竟一家姐妹,年纪相当,一块玩个布娃娃过家家的很正常。名勿幸虽然体质特殊,但她讲义气不娇气,应该有很多好朋友,假如没那个体质的话。
小朋友们总是异想天开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名勿忧莫名认定自己与别人不同,不会被名勿幸传上霉运。
那个时候,名勿幸躲着名勿忧,名勿忧执着非要跟她玩,也是倒了霉的,但她越挫越勇,非要跟她玩,非要证明自己似的。
直到出事。
名勿幸不想牵连别人,特地跑开之前告诉众人她去的方向。
名勿忧其实也怕出个什么意外,选的是另一个方向。但她和名勿幸存了一样的心思,采到最好的天火,一边观察雷霆走势一边调整位置。
看天不看地的,不知不觉就绕到名勿幸那边去了。
两人照了面,都傻了。
名勿幸才要喊她离开,自己也准备往后跑,雷霆落下。
太快。
又大又密集。
对着两人。
好在两人都有准备,阵盘,仙器,符箓,一层一层的激发。
应该没问题的。
但名勿幸这个衰神在。
下到一半的雷霆全奔了名勿忧去了。
两人傻眼。
名勿忧更傻。
因为那一瞬间,她发现,她所有的护身手段,莫名其妙功效全降一半。
心都凉了。
脸很烫。
击穿层层结界的雷霆丝毫不差落她脸上。
脑子一黑,以为自己死了。
醒来,生不如死。
小半个脑袋没了,准确的说,她的脸没了。
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可怖的怪物,不敢照镜子,可手摸得到。
名勿忧疯了,恨,疯狂蔓延。
任何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接受不了这种残忍的变故,平日里长个痘痘都睡不着的,整张脸都没了——要不是打击太过她心存死意,非要提剑去杀名勿幸。
她没去,焰心去了。
焰心要杀名勿幸,被拦住,还受了罚。
更恨名勿幸。
名勿幸家人听到消息兵分两路,一队登门道歉,拿出药材丹药。一队迅速求爷爷告奶奶寻找良方。
道歉当然要对着名勿忧,名勿忧一心求死,但也不是不知道外事的。
名勿幸没亲自来。
那个时候名勿幸也浑浑噩噩不想活了,家里人担心,不敢放她出门,自家孩子自己疼,想父辈祖父辈都上门赔礼了,诚意足够了。
可在名勿忧看来,罪魁祸首都不来,这是挑衅!是欺压!
恨得无以复加。
因此即便是名勿幸家给她治好了伤,哪怕更加美丽动人了,她还是恨,在一次次的治疗中,一次次生生忍受剥掉伤疤死肉一寸寸重新生长骨头肌肉的疼痛中,恨意也一点一点加深。
也因此,再也不理名勿幸,相见只如陌生人。
也因此,明知道焰心暗中手脚却不阻拦。
暗爽,不过是让你被人排斥远离,有剥脸生骨疼吗?况且,你本就是倒霉鬼,你本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听了名勿忧的心里话,名勿幸只能沉默。
她能说什么?是,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想两人份的雷霆只冲一人去,也不想名勿忧的护身仙宝失效,可——
深深无力。
名勿幸把自己抱在臂弯里,哑着嗓子开口:“我们走吧。”
三女对视,这事,还真说不好谁对谁错,谁都有理由恨,谁都有自己的委屈。
夜溪挤眉弄眼:啧啧,还以为是朵黑心莲。
是黑化了。
但若是自己,可不管冤不冤的,一剑捅死再说。
嗯,名勿忧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毕竟是一家姐妹,名家家教还是很好的。
所以,不得不憋屈,不让焰心多招麻烦都是好的。
或者,她知道自己越劝越火上浇油。
空空:没意思。
苍枝:人家家务事,热闹看够就走了。
要走?晚了。
焰心潜入地底去找名勿幸,纳闷,人呢?怎么不见了?这才多大点儿功夫啊。
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也根本没想到往名勿忧那里去找,当然找不到。
找不到,想想,不如去帮名勿忧炼器。
增进感情。
然后顺着火道进来一看,炸了。
怒喝:“找死!”
只顾听故事了,火精熟门熟路,竟没有人注意。
其实夜溪觉察到了,但——本来就要搞事情啊。
焰心大喝一声之后,跃到空中,化出三道火焰巨刃砍去。
不待空空苍枝出手,那三道火焰被夜溪一把全抓了去。
生撕。
撕成粉末一洒,很漂亮,跟烟花似的。
空空撇嘴,想当年,宝宝就是这样被溪儿撕了的,然后死心塌地。
呃?这个是火精哎,有点儿用处,收不收呢?
但——
火宝有多可爱这个就有多不可爱,火精嘛,不稀罕,她家有火宝足矣。
夜溪打了个响指,空空挪开眼睛,苍枝收回蛊虫。
名勿忧一颤,清醒,大惊。
焰心要抢,被夜溪一脚踹开。
“你们是什么人!”
名勿幸开口:“焰心,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吧。”
她烦了,既然知道了真相,既然焰心爱着名勿忧,陷害自己的事情,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所以,打铁要趁热,今日了结。
“就知道又是你!”焰心眼里火焰跳动:“你害了无忧一次不够还要再害她一次?你哪里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人,若勿忧少一根头发,我就——”
“要我的命。”
名勿幸淡淡一笑,一伸手,名勿忧头皮微微刺痛。
“看清楚了,两根。”
“你!”
名勿忧眨眨眼,回不过神,发生什么了?
名勿幸不看焰心,对名勿忧道:“你我恩怨,今日了结吧。”
名勿忧怔怔,轻轻一笑:“你我有什么关系。”
她恨,但说不出口。
可她说不出口的话名勿幸已经了解。
“去擂场,你敢不敢?”
说完,名勿幸当先出去,飞起。
三人忙跟上,交换眼神,有好戏看。
名勿忧皱着眉思索。
焰心却是冷笑一声:“故弄玄虚,怕你不成。”
一揽名勿忧,也飞了出去。
擂台,比试场,有人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
名家擂场有个很显着的特点。
背靠削得笔直的山崖,中间的地方凌空支着一面大鼓,竖着,直径两个成人那么高。
名勿幸飞到擂场附近速度不减反增,整个人小炮弹一样撞到鼓面上。
嘭嗡——
空空:“她要召集所有人?”
真的要做了断,众人为证。
连接三撞,也不知那古铜色的鼓面是用什么做的,闷闷的响并不震耳,却在远远近近的山峰间回荡,经久不停。
焰心带着名勿忧飞过来,停在半空中,与名勿幸对峙,极不耐烦。
“名勿幸你发的什么疯?”
名勿幸不想理他,只看名勿忧。
“勿忧堂姐,我知道你恨我,当年试炼之事想不到你还未放下,我们今日堂堂正正来比一场,不管谁输谁赢,都放下吧。”
名勿忧唇色一白,讥讽:“是啊,受伤的不是你,你当然早放下了。不,你是根本没上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