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凌晨,估计那天色也就五更天刚到。
贾环虽然还睡得迷迷湖湖的,凭借不俗的感知力,还是察觉到了香菱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这么早?”
贾环忽然抓住了香菱的一只小手。
“哎幼,爷,你吓我一跳。”
“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进来,我还没怪你吓着我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贾环知道她刚见了母亲,母女俩肯定说了一晚上的贴心话,估计现在还没睡觉呢。
香菱俯身帮贾环掖了掖被角,嘻嘻笑道:“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掉下床去什么的……啊!”
贾环顺势一把将香菱拉进了床里面:“胡说八道的,我就那么笨,还早呢,你也过来再睡会吧……”
“我……”香菱挣扎着起身:“等我先脱了鞋子……”
卯时初刻。
贾环醒来,香菱还在里面睡得香甜,似乎做了个美梦,嘴角露着一丝笑意。
贾环并未打扰,悄悄地穿衣起身来了外面,乡下人起的早,天还未大亮,已经有几个丫鬟仆人早起洒扫院子。
“公子爷,昨晚休息的可好?”
封肃也早早地睡不着了,在院子里瞎转悠,见贾环出来,顿时惊喜的上前打招呼。
贾环拱手笑道:“还要多谢老先生款待。”
封肃忙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公子久居京城,今既然来了,可要多住些时日,老朽也好一尽地主之谊,一来感谢这么多年对外孙女的照顾之情,二来感谢当年贾大人对我们封家的扶罩之恩……”
贾环笑道:“冒昧前来已是多有打扰,实不敢多加叨扰了,加之晚生现在国子监上学,老师看的严谨,今日必要回去的,否则定要挨罚。”
“啊?今日就要走?”
贾环无奈道:“是啊,要不明日去晚了,手心可能要挨上教习几戒尺。”
事关学业,封肃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虽然心中稍有失落,然有香菱这一条关系,日后总可以有机会捞一些好处的,倒不急在这一时。
辰时初刻,香菱慢悠悠醒来了,见贾环已经在桌前看书,扶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十分不好意思道:“爷?我睡着了你也不叫我一声。”
贾环抬头笑道:“再睡会呗,咱们又不急着走,今下午再走,晚上到家也就是了。”
“哦……”
香菱爬起身,穿了鞋袜,屋内桌台有一面铜镜,虽比不上家的的玻璃镜,也照的纤毫毕现。
“昨晚上我跟娘提了一句,娘不肯跟着我们,说,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我们反倒是不自在,三爷,娘跟了外公这么些年也习惯了,我看……”
贾环放下书叹道:“我这不是不忍你们母子刚刚见面就要分离嘛,要不你在着住一段时间,过会子我再来接你如何?”
香菱笑叹道:“那就不止娘了,外公也得把我撵出家去,我可就真真无家可归了。”
“再说了,要是茜雪她们在还好说,如今爷就带了我一个来,我再撂挑子,回去茜雪晴雯玉钏儿她们三个还不得骂死我。”
贾环笑道:“那就接着你娘回咱们那待些时日,你娘觉着不自在或者想家了,就叫华子送她回来。”
香菱点头笑道:“这个好,我待会去问问娘。”久别重逢,刚刚认了娘亲,她自然也是万分不舍。
……
夕阳西下,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封家大院。
贾环给封肃留下了纹银二百两,封肃虽然点头哈腰的接了,贾环却看出来,他并不满意。
当年贾雨村只是收了一个丫头,就赠了他们家锦缎四匹,百金,如今贾环收了他们家外孙女,区区二百两,够什么呢?
封肃已经考虑着用什么办法再跟贾环要点补偿……
“爷,谢谢你!”
马车内,香菱突然扑进贾环怀里哭了起来。
贾环搂住轻轻安慰道:“咱们俩,谢什么,当初我答应你的,如今可算做到了,只是你爹当了道士,云游四海,实在难找。”
香菱手帕擦了擦眼泪,摇着头道:“今儿有了娘,我已经很满足了,爷还要准备着明年的乡试,万万不能因此分了心,我想着爹爹要是知道我跟娘亲已经团圆了,自然会自己回家的。”
贾环笑道:“你说得对,有妻子有女儿在家,谁愿意去四处漂泊当道士,肯定还要回家的。”
晚间回了家中,给封氏跟她两个丫头准备了一个院子,亏得几间院子只租出去了一个,否则都有些不够用了。
只是租客有点怪,只付了银子,基本见不着人,贾环来了两个月,只听吴嬷嬷说是两个女子,人,真没见着!
……
明月楼。
雅馨阁。
春香很无奈的叹着气:“他已经来金陵几个月了,丝毫没有来看你的意思,我看他跟他哥哥贾琏一个样,喜新厌旧,无情无义。”
“才不是呢,他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又不是柳下惠,干嘛不敢来见你?”
“呸,姐姐又不正经了!”
“要不咱们去找他吧,反正咱们是租客,白纸黑字出了银子的,他还敢撵了我们不成?”
李香君想了想叹道:“我现在终究不好直接去见他的,我想……给自己赎身了!”
“什么!?你自己?”
“啊,这几年我也有些积蓄的!”
春香叹道:“纵然有,你能有多少?以如今你的名声,妈妈能放你走?”李香君成名太早,今年区区十三岁,已整整做了四年金陵第一花魁。
李香君悠悠叹了口气:“那,我该如何呢?”
“如何?”春香笑道:“叫他给你出赎身银子啊,他们家有钱,几千几万两轻轻松松的,就看你在他心里有没有位置了。”
“胡说,他那里有那么多银钱!”
“但是,你现在值这个价钱,少了,妈妈不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