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侯爷从未听闻过如此荒唐之事。
病人身热目赤,瞧着就是热证;太医一开始诊断,也是热证。
用了五天的药,居然得出了寒症?
罗老侯爷一生理智自持。此刻的他怒目圆睁,恨不能将这两太医拖出去砍了。
这是什么庸医?
热证、寒症,完全相反的症状,怪不得他儿子的病越来越重了。
“外公,您先别急。”萧禛此刻是最理智的,“张院判,您确定有了寒症的脉象?”
“是,今日才有的。”张院判吓得有点发抖。
他们这些做太医的,服侍的都是贵人,地位卑微。
一个不慎,就是掉脑袋的。
今日幸而是在罗家。
罗老侯爷为人理智。要是其他脾气暴躁的王公,肯定要把张院判打一顿的。
“两日前,顾美人来诊断,不就说了舅舅是‘真寒假热’?”萧禛转向了老侯爷,“外公,您还记得吗?”
罗老侯爷微微一震。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小小美人信口雌黄,对着一位身犯热病的人说是寒症,罗老侯爷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如此愚蠢的庸医。
哪怕是胡说,也不会说世子是寒症。
不成想……
罗老侯爷震惊得半晌不能言语了。
难不成,那时候顾美人就说对了?这么说来,她的医术是远远超过张院判等人的。
“快去请她!”罗老侯爷大声道。
萧禛喊了飞鹰。
飞鹰道是,立马返回了东宫,再次把顾清儿请到了永康侯府。
顾清儿再次到的时候,国舅已经不单单是神志不清了,而是整个陷入了昏厥。
幸好是今天请她。
要是明天,估计她又得动用空间,对他进行急救。
今天用药还来得及。
顾清儿上前把脉,然后对罗老侯爷和萧禛道:“可以了,我来开药方。”
她写下了“附子五钱、干姜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让人去抓药。
“熬好了药,把药碗浸在冷水里,待药完全冷却了,才能给国舅服用。”顾清儿又叮嘱,“国舅现在,最好别发汗。
要温和补中,退散寒邪,最好是微汗,所以药不能热喝。否则就像蒸笼似的,阳微更显了。”
罗庭接过了药方,对罗老侯爷道:“祖父,孙儿亲自去抓药、煎药。”
老侯爷点点头。
张院判和孙太医不发一言。
特别是孙太医,至今也不相信国舅是寒邪内伏。
他们俩退到了西厢房等候着。
孙太医问张院判:“院判,您相信国舅是寒邪吗?”
张院判也不相信什么“真寒假热”,他只是觉得,国舅是得了怪病。
“你糊涂!”张院判对孙太医道,“此事有人接手,对你我都好。难道你想此事砸在咱们手里?”
国舅的病情很复杂。
热中带寒,哪里出了问题,张院判和孙太医不知道。
张院判唯一知晓的是,让这位顾美人接手,把烫手的山芋给她。
这样,哪怕国舅命毙,他们俩也有推托之词。
可不是他们让请顾美人的,而是太子。
他们俩是太医院的,顾美人是南齐来的。
“……到时候,我们就咬死是顾美人害了国舅,这样我们才能脱身。”张院判道,“等着吧,国舅命该如此了。”
这两位太医,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但能活着出去,他们就算成功了,被打一顿也没什么。
幸好有这个愚蠢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顾美人跳出来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