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位于后花园的丛玉楼,被收拾了出来,摆上了佛像。
丛玉楼一共两层,位于东宫的下凹之处,是整个东宫地势最低的。
宋侧妃就带领众妃子,齐聚在丛玉楼的二楼大殿里,准备太后娘娘寿诞之礼。
寿诞大礼是绣佛经,因此满屋子的绸缎与针线。
不仅仅如此,宋湲还很讲究,放了熏香炉。
顾清儿看了眼,心想:“这个时节,燕都略微干旱,又是满屋子的绸缎和纸,还点熏香炉,很容易失火。”
她思想过了下,并不往心里去。
宋侧妃带着众人,先净手,然后在佛前上香、磕头,念了半天的经,这才坐下来做绣活。
众人都分到了几页经文,以及绸缎与针线。
思柔公主坐到了顾清儿身边,笑道:“你可会做?”
“不太会。”顾清儿道。
“慢慢来,心诚即可。”思柔微笑。
她时时刻刻都像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照顾着顾清儿。
众人做了起来。
思柔公主看了眼,差点笑出声。七名宫妃,独顾清儿的绣活最差,她都谈不上工整。
大章良娣很活泼。
她时不时说话,引得大家都附和,殿内充满了愉快的交谈声。
萧禛听闻了此事,抽空过来瞧了一趟。
他首先瞧见了满屋子的绸缎、纸,然后又闻到了熏香味,顺着味道瞧见了香炉,第一反应也是:“在这样的屋子里点熏香,不怕走水?”
然后,他瞧见了众女眷一团和气,有说有笑。
萧禛生于宫廷。
论起血淋淋的争斗,没有比宫廷更残酷的地方。
别看皇帝子嗣成群,那些夭折的不知多少;而宫内的妃子们,一茬接一茬的换。
这些女人,瞧着彼此和睦,实则内心深处恨死了对方。一旦有机会,她们可以杀人不眨眼。
因此,萧禛从来不追求自己内宅和睦。
只要后院的女人超过两人,就永远不可能有平静的时候。
两个以上的女人,更是战场。
所以,此刻瞧见了如此和谐的一幕,萧禛不是感觉欣慰,而是毛骨悚然。
这么多毒蛇,盘踞在一起,任谁看到了都要起鸡皮疙瘩。
众女眷瞧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忙得如何?”萧禛信步走进来,随意瞧了瞧。
“妹妹们都很用心。这份薄礼,太后娘娘应该会喜欢。”宋侧妃回答。
萧禛:“你有心了。”
他随意看了看。
最后,他视线落在了顾清儿身上。
这只小狐狸,纤浓羽睫低垂,认认真真绣着佛经。待仔细一瞧,可以看到她的绣活歪歪扭扭,是最差的。
她平静的表情之下,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正在与针线争斗。
萧禛想笑,又忍住了。
果然,女子该做的事,她一样不会;女子不擅长的,比如医术、马球、制酒,她全部精通。
与众不同的小狐狸,才会惹得他好奇,南齐果然好算计。
“都用心做,不要劳累。”萧禛随意叮嘱了几句,就下楼离开了。
第一天上午做完了,宋侧妃检测成品。
结果,她很不满意。
“不行,得重新做。”她道。
她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顾清儿却感觉天旋地转。
这一上午就白费了?
宋侧妃肯定有阴谋。但她的阴谋,绝不是累死顾清儿。
顾清儿忍着这口气,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