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伤口愈合,罗莎琳全身的剧痛仿佛全都烟消云散,那双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可以听见她的脉搏缓和下来,恢复深沉且有规律的呼吸。
然而她原本睁开的双眼却缓缓阖上,像是陷入昏迷状态一般。
戴维娜见状,心里一阵恐慌,连忙出声询问她的状况:“我妈是……”
“不用太担心,她的呼吸和心跳已经稳定下来,只是需要一段休息的时间。”吉尔伯特夫人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心。
“我们就先带她回屋里休息吧。”
说完,吉尔伯特先生把视线转向夫人,两人很有默契地相互点头,然后弯下身,一人一边拉起罗莎琳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继而同时使用快速移动的能力,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等他们带着罗莎琳离开后,卡瑞莎一个箭步冲到戴维娜的面前,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里,假装恶狠的语气里蕴藏着满满的担心:“幸好你没有真的答应跟那群混蛋离开,要不然我跟贾里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戴维娜先是一阵愕然,随后眼底浮现出几分歉意,马上抬手回拥她,语声中带着无尽的感激:“谢谢你们及时出现。我很抱歉当时产生那种想法,只是看到我妈在他们的手上,而且面对她受伤完全无计可施,我整个人就变得很焦急。为了要保护她的安全,我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
“他们可是一群狡猾的混蛋,你认为只要答应跟他们离开,她就不会杀死你的母亲吗?别这么轻易相信自己的敌人。我好不容易才习惯了有你当我们的作战伙伴,可别让我们的队伍少了你一个。”
雷克斯有些别扭地扭过头,表情罕见透露出一丝不自然。
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戴维娜略显愕然地眨眨眼睛,似乎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旁边的贾里德和卡瑞莎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雷克斯显然在试图表露出对戴维娜的关怀,但又不愿意直白地讲出来,让两人意外发觉到,原来他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嘿,莫伊拉,你没事吧?”
洛尔焦急的呼喊迅速唤回四人的思绪。
当戴维娜转头一看,惊骇发现莫伊拉无力地瘫倒在洛尔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她的脸色越发青白,额头冒出豆大般的冷汗,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程度的痛楚。
戴维娜立刻飞奔到她的身旁蹲下来,面容尽是着急和担忧:“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是刚刚跟弗罗拉对战的时候,被她的黑魔法灼伤的。”莫伊拉张开干涩的嘴唇,费力地说出完整的句子。
当她把上衣稍微掀开后,众人纷纷因为看到的画面而震惊得瞪大双目——她的侧腹上有一个发红的大水泡,里面攀附着数条宛如幼虫般细小的黑纹,看起来绝对不像是普通的伤势。
“老天在上。”戴维娜不由得惊喘一声,急切地把目光转向洛尔,眼底闪烁着明显的焦虑与不安,“这个伤口是能够治愈的,对吧?”
“是有一种草药能够治愈这种伤口的,但调制出来起码要花上一天的时间,而且发挥效用的速度相当缓慢,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愈合。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的伤势并不乐观。”
洛尔凝重地蹙起双眉,谨慎且严肃地对她说明着,“黑魔法所制造的攻击一般都蕴含着毒素,而我相信弗罗拉的魔法所带来的伤害是属于很严重的那种。
在伤口上浮现的黑纹就像虫子一样,会急速大量繁殖。要是整个伤口都布满这些黑纹,毒素就会开始渗入她的皮肤,侵蚀她的血管和器官,随时会危害到她的性命。”
“我的血液能够治愈她吗?”贾里德尝试提出可行的方案。
“吸血鬼的血液只能治愈普通的伤势,要治愈这种由黑魔法造成的伤口,不是把毒素给吸走,就是要把它消灭掉。
可就像我刚刚说的,魔法草药的治疗效果非常缓慢,莫伊拉的伤势未必能够拖到那么久。”
洛尔有些惆怅地摇摇头,急迫的表情很是苦恼,“如果现在有一种能够治疗伤口的魔法植物,情况就会好办许多了。”
“我爸栽种的魔法植物。”戴维娜突然灵机一动,语气显得激动又紧张,心里顿时生出一缕希望的火光。
“他跟我说过,那株植物能够令不同生物的伤口以一种神奇的速度复原,因此相当珍贵。我们可以用叶片的提取液来治愈奶奶的伤口吧?”
“我想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洛尔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马上把它带回来。”
“嘿,小戴。”眼看她准备要动身离开,贾里德立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里藏着明显的担忧,态度坚决得不容许她拒绝,“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再去,而且由我来开车。”
事实上,她都已经忘记自己的额头和手臂都有着渗血的伤痕,刚刚那股汹涌澎湃的魔法包围着她的时候,几乎将身上的痛楚全都消除。
但她清楚知道,如果伤口没有经过适当的处理,随时有可能会因为细菌感染而对她造成影响。
考虑到他的忧虑,她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并对他投以一抹感激的眼神。
蓝色吉普车沿着平坦的树林小径疾速行驶着,道路两旁的树木风驰般的往后倒退,化为令人难以捕捉的模糊残影。
车内一片沉寂,气氛安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几乎都能听见——从上车开始,戴维娜就没再说过半句话。
虽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消毒包扎好,也没有再传来一丝痛楚,可刚刚那场战斗大量消耗掉她的心神和体力,酸痛的肌肉在发出无声的抗议,难以摆脱的疲惫犹如铁链一样捆绑她,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已。
贾里德显然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专心地开着车,没有试图开口说话,不希望打扰到她休息的时间或平复糟糕难受的心情。
在这一刻,她真庆幸贾里德不是那种热爱讲话的人,否则这种压抑的氛围对他来说肯定会很煎熬。
不久后,戴维娜终于打破沉默,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转向贾里德,意味不明地开口:“嘿,刚刚洛尔跟我说,弗罗拉使用的魔法困锁咒是利用你们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将你们的精神意识困锁在魔法所构成的画面里。
他说他当时看到他的亡妻回到他的身边,让他沉醉在幸福快乐的时光里。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嘴唇在微微蠕动,但没有实时出声回答,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似的,俊逸的脸庞上笼罩着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令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我们的婚礼。”半晌,他从口中挤出这五个字,语气沉重到仿佛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即使察觉到她的目光转为诧异,他都没有回望她,仍然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试着用稳定的嗓音继续补充,“我们当时正在蓝天绿草下举行婚礼,出席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开心的笑脸为我们送上祝福,包括你的祖母。
当时站在圣坛前的我看着戴着头纱的你在母亲的陪同下,顺着红地毯一步一步地来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表情充满着幸福的笑意。
我们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誓言,认定彼此为对方的终生伴侣。那个场景真实到仿佛站在我面前的『她』就是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