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们听到他这话,知道奸计败露,所有人立刻亮出武器开火,当场又打垮好几堵墙,弄得烟雾弥漫,反而成了狼人们最好的掩护。
“他们居然有火箭炮!真是太离谱了!”佛烈德张口大叫:“你们不要乱射好不好?要是打坏重机很可惜耶!”
爱德华飞快拖着他闪避即将倒塌的墙壁。
“波登同学,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啊?”
佛烈德断了两根肋骨,一时动不了,爱德华也没有理由帮助狼人,两人暂时先站得远远地观战。
圣光教徒虽然火力强大,却不敌狼人的速度和力气,没一会就武器脱手,一个个被压制在地。
然而就在这时,太阳完全沈到地平线之下,在场所有人同时闻到一个可怕的味道。
接下来又是爱德华和佛烈德已经听惯的低吼声。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他们从来没想到的。
所有教徒同时变成了活尸。
“怎么会……”
混战再度展开。
活尸数量超过狼人,又拥有不输狼人的力气、速度和尖牙,情况对狼人非常不利。
“呜啊啊!”
有几个狼人被咬穿动脉,大量失血。
佛烈德越看越心急,忽然全身发热,脑袋也热了。
“喂,波登──”
一声怒吼,变身胶囊再度生效,佛烈德变成赤狼冲了出去,打扁了好几只活尸。
又传来一声狼吼,一只灰狼从废墟中跳出来,消灭了剩下的活尸。
爱德华这一整天做了一堆惊人的事,现在轮到他吃惊了。
今天明明不是满月……
然而现在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因为等到活尸全死光后,赤狼开始转身攻击他的同类,无法变身的狼人只好四散奔逃。
“波登,你在开玩笑吧──”爱德华有点想哭。
灰狼扑上前去,跟赤狼扭打成一团。两只张牙舞爪的巨狼彼此撕咬的景象,比活尸攻击还要吓人。
狼人们虽然伤痕累累,还是不忘呐喊助威。
“瓦里斯,小心啊!”
“好好教训这孽徒!
“波登疯了!快把他打醒啊!”
原来那只灰狼是瓦里斯,看他的动作,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没有因为变身而失去神智。
瓦里斯咬住佛烈德的脖子把他狠狠摔出去,撞翻了圣光会开来的车。而从车厢里,滚出了好几颗炸弹。
车里原本设有完善的防震装置,但防震装置可防不了狼人的撞击。
爱德华还来不及反应,瓦里斯已经飞身上前把佛烈德撞开。
炸弹爆炸了。
瓦里斯被炸飞,变回人形,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爱德华不再犹豫,冲到赤狼身后,一口朝他脖子咬下去。
照理变身后的狼人刀枪不入,爱德华却奇迹似地咬穿赤狼的皮肤,连吸了好几口血。
好美味,怪不得吸血鬼那么喜欢狼人的血──
爱德华顿时惊觉,连忙停止吸血。因为失血的关系,狂性大发的赤狼瘫软下来,趴在地上不再攻击。
慢慢地,他恢复了人形。
“波登,你要不要紧?”
“全身无力……”
“呃,因为你失去理性,只好放血让你冷静下来。”
“眼前发黑……”
糟糕!
“谁有绷带?快帮忙止血啊!”
“用这个。”
有人把一件衬衫丢给他,居然是瓦里斯。
瓦里斯披上从活尸身上剥下来的外套,虽然摇摇欲坠,眼神仍然锐利。
爱德华飞快把衬衫撕成布条,为佛烈德止血,然后又找了衣服给他穿上。
瓦里斯默默地站在旁边,看他照顾佛烈德。
“小子,你定力还不错。照理吸血鬼尝到狼人的血,是绝对停不下来的。”
“因为我不像某些人,为了一点小事就翻脸不认人。”爱德华冷冷地回答。
这时爱德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刚要开口,事情就发生了。
年久失修的古堡经不起一连串的爆炸和倒塌,不但整座塔楼垮下来,脚下的地板也塌陷了一个大洞。
爱德华、佛烈德和瓦里斯全掉进洞里。
“不行,如果硬要挖开,上面几百吨的土石会全部压下来。”
由于上方有几根坚硬的木头和石柱撑住,在地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供三人容身,没有被当场活埋。但是要出去却是难上加难。
爱德华检查了一下四周的地层,一时想不出脱身的方法,回头看到佛烈德呼吸变急,顿时想起一件不妙的事。
“波登,波登你看着我。这里空气还够用,不用紧张,土石一时也不会掉下来。等你力气恢复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挖出一条路。拜托你千万别再抓狂了。”
佛烈德轻轻点头,一面调整呼吸。
瓦里斯冷笑。
“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害怕密闭空间吧?居然还得让吸血鬼哄你,真是越来越丢人了。”
佛烈德狠瞪自己师父。
“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没事就把我关在地窖里,我怎么会有这个毛病?”
“是啊,全是我的错。花了那么多苦心,辛辛苦苦教育你,结果全是白费功夫。”
“不用说得这么好听。每个人都知道你只是逼不得已才照顾我,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咦,你这种满脑子仇恨的人居然也会希望别人喜欢你?这倒是大新闻。”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两个,”
爱德华打断师徒两人的唇枪舌剑。
“师徒应该要相亲相爱啊,你们怎么好像积怨很深?”
“是谁规定师徒一定要相亲相爱?”佛烈德冷冷地反问。
“可不是吗?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当初把你丢在孤儿院里自生自灭就好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啊?”
说实在的,锁匠自己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管闲事。
他只不过是被召到镇上的孤儿院,去帮忙更换损坏的门锁。那些孤儿的家世有多可怜,他们的未来有多么艰难,他完全不想知道。
孤儿院的老师们,大部分对他爱理不理,只有一个年轻的厨房女工一脸爱慕地找他说话,他一视同仁,面无表情淡定以对。
他对人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善意。每个人在他眼里都一样。
直到他看到院长办公室里的红发男孩。
男孩正在受罚。
即使被院长拿藤条痛打,打得皮开肉绽,男孩仍然一声不吭。
明明只要说一声“我错了,不该说谎,请原谅我”,痛苦就可以结束,他就是不肯开口。
这副倔强的样子把院长激得更加愤怒,把藤条打断了,换一根再打。
灰发的锁匠轻描淡写地问厨房女工,那孩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他一直说自己的父母被吸血鬼杀死。院长告诉他,世界没有吸血鬼,要他不准再讲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他死都不肯改口。”
这座小镇的信仰非常虔诚,完全不承认任何超自然现象,这孩子讲那种话确实是犯了大忌。
等锁匠把所有的锁都更换完毕,男孩的处罚换了一种:跪在地上举水桶。
当他的视线和锁匠对上的那一刻,锁匠忽然不由自主地走进院长办公室。
“院长,我最近缺一个学徒。那红发的孩子可以让我带走吗?”
锁匠将孩子带回家,随便清了块地方让他睡觉。
“住在这里只有两条规矩:第一,不准问东问西,第二,我每个月会有一整天待在地窖里,那一天你不准靠近地窖。”
这是锁匠给孩子的欢迎词。
锁匠让孩子衣食无缺,却从不曾对他嘘寒问暖,除非工作上有必要,他不会对孩子多说一句话;就算孩子工作出错他也不责骂,只是冷冷瞪他一眼。
孩子学习能力强,工作很快就上手,没多久连瞪他都不需要了。
日子看似平静,但锁匠隐约感觉到四周有一股黑气在流动。
孩子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临界点。
锁匠发现他偷钱,但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是为了存钱去别的城巿,研读吸血鬼的知识。
锁匠没有责骂孩子,也没有试着劝他,只是告诉他,要走等满了十五岁再走,免得给监护人添麻烦。
如果这就是孩子自己选的道路,那就随他去,身为监护人的锁匠没有必要干涉。
这就是锁匠的教育方针。
直到孩子自己打了一副地窖的钥匙,撞见他变身的时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