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和刘继城、刘子明等人微松了一口气,前者说道:“王爷,依卑职之见,要把四郡占为己有,便要在武力征服之后,就要驻军控制,派遣我们的文官去治理百姓,两者互辅,才算是真正的征服了所占领之地。可是,驻军控制容易,但我们手中的文官还是不够。”
王君临叹了口气,说道:“如晦所言有理,我们如今最缺的就是人,而且不止是文官,各行各业的人才,乃至只能干苦力的百姓我们都缺。所以解决如晦所言问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王君临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认为何为富国强兵?”
杜如晦率先说道:“卑职以为富国强兵当以富民为前提。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富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
王君临不置可否,刘子明紧接着说道:“卑职以为富国强兵当以农业为基础。所谓‘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便是这个道理。”
王君临依然没有说话,刘继城想了一下,说道:“卑职以为当采取政治、农事、工商和军事相结合的措施。作内政而寓军令,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士、农、工、商各就其业,各尽其力。参其国而伍其鄙,武政听属,文政听乡,使民忙时务农,闲时习武。如此这般,便可以使国家平时保持雄厚的经济、政治、军事实力,战时具有卫国制敌的坚实基础,守则固,攻则胜。”
刘继城这次倒是说得很全面,也抓住了王君临当前于麾下几郡内推行之策。但眼见王君临神色依然没有变化,众人便知道刘继城所言也没有说到王爷满意之处,苦思冥想之时,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王君临见此,说道:“三位所言皆是正理,然这些正理我虽然不知道天下人有多少能够认识到,但我知道才成立两年的范阳学院便有不
少学生便有此见识。”
王君临明言三人所说并无出奇之处,且知者甚多,以杜如晦、刘子明和刘继城的身份不由脸色发烧。但紧接着王君临又说道:“可是大隋朝廷占据最为富庶之地,人口众多,又有我华夏千年积累,当是天下间人才最为济济之国,我相信这些道理朝中和民间知者人更多。但为何大隋国立国三十载,却落到眼下这般境地,却只有我范阳郡成为一片乐园。”
刘继城说道:“这是因为世间之事知易行难。”
杜如晦说道:“这是因为范阳郡有王爷这等英明圣主的原因。”
杜事晦说得很大胆,‘圣主’这个说法已经暗示王君临称帝了,但王君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这个岔口,而是毫不谦虚的说道:“两位所言皆是有理,但正如刘继城所言知易行难,这行是谁在行,自然是人在行,然大隋从来不缺人,且人更多,为何他们行却比我范阳郡行要难得多。我也不谦虚,这其中自有我之引导推行之功,但具体做事还需要人去做。可这人却又有所不同。”
沈果儿突然想起王君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决定一切的终极奥义————是人,不由心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王爷之意是富国强兵关键是在人。”
王君临微微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决定一切的终极奥义是人,更确切的说决定富国强兵的是人才,或者说这个世间最为重要、宝贵的始终是人才。因为任何事情到最后都需要有人去实施、去落实。再好的策略,再好的思想,若是没有人能够变成现实,或者在实施过程中出现错误,那也是枉然。所以,我掌控范阳郡之后,不管财政有多困难,都从未耽误过重文兴教的推动。”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细细回忆这两年以来,郡城的范阳学院、蛇岛上的范阳军事学院,盐城开办的十数家依托工坊开办的工匠培训
学校,各县的学堂。去年王爷突然轻易弄出活字印刷发明之后,遍布各县的书店,以及书店内廉价的书册。
这种程度的推行文教,所建学校之多闻所未闻,不说范阳郡这等偏僻海边郡县,即使是中原历代王朝京都所在之地也从未做到此事。而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培养人才。
但是,王君临这时又叹了口气,说道:“然而,我们范阳郡培养的人才,军事学院不算,等真正能够用到的时候至少还要一年后祥符学院第一批学生毕业。如今我们欲要进军河东其他四郡,然则以我远东军如今的军力攻下这四郡虽然不敢说必然一帆风顺,但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这四郡贼寇横行,官府比贼寇更是可恶,已经烂透了,百姓对官府已经没有半点信任。所谓文治武功,这武功之道对于四郡之地来说,如今我远东军不缺,缺的便是文治上的东西………打下疆土容易,可如何得人心却是难中之难,不从这上面下功夫,单靠刀利马快是不成的。而这却是我们如今在打四郡之前最为需要考虑的问题。”
众人神色肃然凝重,表示深以为然。
王君临又说道:“这一年多以来,我们在范阳郡的确总结出了一套切实可行治理地方之法,现在看来效果也很不错,但这前提其实是我们粮产远高于其他地方,百姓都能够吃饱肚子的原因。
但世间之事最为忌讳的便是凡事只遵守教条,要知道具体事情当具体分析,能够实行于范阳郡的治理之法,未必就适合四郡。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人才的问题,我们需要既懂得治理地方,且又熟悉四郡的人才。我们大行文教,所培养的人才短时间内还用不上。所以,我们需要四郡乃至天下有志之才来投,这需要一个千金市骨的标杆,那个魏征便会是我们的标杆。而等更多的人才投效我们之后,稍加以培训便是我们用来在战后底层控制治理百姓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