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被分为两个县管辖,一个是太原县,一个是晋阳县,王氏的祖宅在太原县,裴氏的府邸在晋阳县。
就在王君临带领远东兵临太原城下第二天,太原城内开始流传粮食不够,且所有粮食只供军队食用,百姓将会自生自灭,官府和军队不会理会他们死活的说法。
也不知道这个流言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反正是愈演愈烈,越传越广,在一夜之间便被城内所有人得天。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谁煽的风,谁点的火,总之全城的米行爆发了太原城内百姓大规模抢粮事件,数百家米铺无一幸免。
而且,不仅是米铺等粮店,米铺附近的牲畜行、马行和肉行,总之凡是能够提供吃的行道或者商铺也都相继受到了冲击,钱财和货物被抢不说,还有不少太原城的百姓被踩伤或者挤伤,乃至发生冲突闹出了人命。
甚至一天的暴乱下来,有上千民众和流民以及商人受伤了,死了数十人。
李神通死后便顺理成章的执掌大军,负责守城的李建成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惊怒之下,反应倒是很快,在第一时间便派了足足五千大军在全城巡逻镇压,恢复了秩序,并且继续维持着秩序。
但是,秩序虽然被强行恢复,可受此影响,太原城的米价等粮食的价格再次暴涨数倍,乃至十数倍,斗米已经突破了五百钱。
这顿时就民怨沸腾了。
要知道,乱世多年,普通的百姓可没有多少家国观念。
当然,即使有一些百姓拥有家国观念,但若是面临着自己和家人饿死的可能,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在某个暗手的引导一手推动下,王氏和裴氏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下,太原城中的所有百姓将怒火和怨气都指向守城的将士和唐王世子李建成。
为此,甚至出现了几起百姓袭击士兵的事情,逼不得已,愤怒之极的李建成又加派了五千人马巡城。
至于那几个袭击士兵的百姓是不是真的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一来,光是负责巡逻,维护秩序的人马便分出去了一万,李家军守城的人马和负责驻守四个城门的军队只剩下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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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临兵力有限,所以这四万多的人马只是分成了两部分,分别驻守西边和南边,太原城的北边和东边甚至没有任何远东军的兵马拦截,城内任何其实随时都可以逃出去,只是李建成自己将城门死死关着,不让城里面的人出来。
此时,王君临正在中军大帐内和诸将开会,军情府的人照例给大家介绍目前的太原城内的形势,王世清和裴元庆又各自说了他们两家在城内正在做的事情和准备要做出的巨大贡献。
王君临待众人了解了太原城内的情况之后,说道:“太原城是李渊起兵的根基,经营多年,人口众多,物资充足,战略和象征意义重大,拿下了太原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占领了整个河东。”
如果把河东争夺战比喻成一盘棋,那么,夺取太原城无疑是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一盘棋固然不会在两三步内就走完,但夺取太原城就如同擒下一条大龙,大势已成,整个棋局就顺畅了,后面的夺取和胜利就是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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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府宅是太原城最大的一座府邸,占地一百三十五亩,其中四十三亩辟为王学,由当今王氏族主王绪的亲弟、天下有名的大儒,在隋炀帝杨坚时期曾经担任过长安府尹,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的王君临打过交道的王通主持,光是在王学读书的士子便有两千多人。
因为太原王氏府邸就是王氏的祖宅,所以王氏府邸中光是王氏子弟便有一千多人,而太原城中分出去的王氏子弟更是多达三千多人。
这些人相当一部分在太原府或者
太原府下辖的两个县中当官当吏,至于郡兵和县兵中更有不少人当武官,都尉以上的高级将官就有四五人。
就在王君临在城外远东军大营中召集诸将议事的同时,太原城内王氏族主王绪的一位还活着的长辈要过大寿,以这个名义王氏子弟全部被召到了府内,随之王氏召开了一项秘密会议。
寿宴结束之后,每名王氏子弟带着自己的任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类似的事情早在王氏府邸之前,在裴府中就发生了。
不过,因为之前裴寂和军情府的人设计炸死了李神通,虽然忽悠着李建成将此事压了下来,全部将黑锅扣在了远东军在城内的奸细身上,至于在裴家炸死李神通,自然是为了栽赃给裴家,行离间之事,这个解释貌似逻辑很顺畅,很能说得通。
不过,李神通在军中的心腹将官不少,这些人对裴家还是有所怀疑,暗中不是没有派人调查的,所以裴家这几天的各种事情做得极为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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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河边与远东军大战失败,损失五万多人,只有四万多人退守太原城中,紧接着北路军主帅李神通被远东军奸细炸死的消息在三天后终于传到了长安。
给李渊集团顿时带来了新的上下震动,李渊麾下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其背后的门阀世家跟河东王家和裴家一样,产生了一些想法,不少人暗中派出了族中核心子弟离开长安城,奔赴范阳郡,甚至直接到远东军占领的吕梁郡和忻口郡。
太极殿外,长孙顺德背着手来回踱步,心中的焦虑使他不时低声长叹,早在李渊集团上下一直给予厚望的李世民在东边竟然也吃了败仗之后,他便料到王君临迟早会打到太原城下。
但是,他没有想到李神通会被远东军的奸细炸死。
虽然李建成平时表现还不错,但那是治理政事方面,在战场上李建成从未有过独自领兵的经验。
所以,对于太原城能够守多久,长孙顺德对李建成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李渊集团官员中和长孙顺德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事实上李渊自己也对长子能够守住太原城没有多少信心,要是次子李世民如今处在长子的位置上,带领八万大军守着太原城,李渊反而充满了信心。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出来,对长孙顺德躬身道:“唐王殿下请长孙大人进去!”
长孙顺德并不是主动来找李渊,而是李渊派人把他请来的,李渊可能是已经感受到或者猜到了一些门阀世家有了其它想法,所以他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的召集所有人议事,而是先叫来心腹谋臣,商议要事,并且是一个一个的往来叫。
长孙顺德整理一下衣帽,忧心忡忡的快步向内殿走去。
太极殿的内殿之中,李渊裹着头巾,躺在软榻上,一名头发和胡须都雪白一片的老大夫正给他把脉辨色,旁边李渊的三子李元如神色阴沉,眉头皱成一团,但是没有担忧地望着大夫,不知道想着什么。
长孙顺德从李元吉的眼睛深处看出一丝戾狠之色。
老大夫放下李渊的手笑道:“王爷身体很好,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极攻心,才引起心中绞痛,王爷只要放宽心思,好好休息两日,身体很快就会完全恢复。”
“多谢刘大夫。”
李渊随即吩咐三子道:“元吉,你送刘大夫出去,再封送十两银子。”
“多谢王爷。”那刘大夫连忙推迟道:“王爷,这是小人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受赏。”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刘大夫不用客气,就收下吧!”
长孙顺德在门外听着李渊和刘大夫的对话,心中暗自佩服李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想只要李渊不慌,定住心思,眼前的形势并没有恶劣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刘大夫千恩万谢退下去了,这时,一名侍卫上前禀报:“王
爷,长孙大人来了。”
“快快请长孙顺德进来。”
李渊精神一振,挣扎着要坐起身,旁边两名侍妾连忙将他扶起,又替他将头巾裹好,长孙顺德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唐王殿下。”
“长孙爱卿请坐!”李渊又吩咐侍妾,“去倒两杯茶来。”
长孙顺德和李渊是老交情了,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他见李渊面有病容,便小心翼翼问:“刚才遇到三公子和刘老大夫,听说王爷病倒了,可否要紧?”
李渊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叹息道:“这是心病,河东形势越来越差,本王弟弟神通被远东军奸细炸死,十万北路精兵不足五万,吕梁郡和忻口郡已经被远东军抢去,就连世民的东线虽然没有丢失一郡一县,可是也吃了败仗。那陇关侯君集还没将断了粮道的远东军特战队灭掉,陇关的粮草最多还能够坚持十天,十天之后若是粮道还不能打通,侯君集只能被迫放弃陇关,否则就会出大乱子。”
说到这里,李渊一声长叹,继续道:“唉!顺德可以良策,挽救眼下危局?”
李渊看似镇定,但那只是心性了得,不失慌乱,能够保持冷静,可是眼下他们分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怎么可能真的镇定,心底深处同样是心急如焚,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将所有困难都摊开了说,只盼望平日间足智多谋的长孙顺德能够给他出了一个良策,摆脱眼前的困局。
李渊说的这些,长孙顺德岂能不知,他来的时候便思考了一路,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想法,略略整理一下,便说道:“王爷,老夫以为河东败势很难挽回,眼下只要世子那边能够死守太原城,拖住王君临,稳住眼下河东局面,然后我们腾出手打通通往陇关的粮道,先保关中不失,然后再想办法救援太原。”
李渊沉吟不语,他知道长孙顺德说的没错,可问题是长子建成治理地方,处理政事还算不错,但是在带兵打仗,守城防御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实在是没有信心。
而派援兵过去,少了根本不是远东军的对手,派去的兵马简直就是送菜。
可是多了他们又拿不出来,当然眼下新成立的十万新兵也不少了,可是以新兵的战力,即使是十万人马,送去救援太原城,估计也是给王君临送菜。
要知道李神通之前带领的十万可是精兵,还不是正面与远东军五万来人大战以惨败而终。
“顺德,建成那里本王实在是不放心得很,王君临又诡计多段,而且……”李渊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左右手挥手让侍妾、下人和侍卫都出去,然后才说道:“而且,本王怀疑裴家和王氏恐怕已经有了异心,这两家若是向王君临投诚,与王君临里应外合,建成要想守住太原城实在是太难了。”
长孙顺德闻言,早已脸色微变,紧紧蹙起眉头沉思半响,阴沉道:“王爷怀疑之事恐怕是真的,王氏和裴氏为了保全家族,向王君临投诚实在是可能性太大了,甚至老夫可以确定他们必会向王君临投诚,还请王爷立刻派信使八百里加急快马给世子提醒。”
李渊神色凝重无的说道:“本王早在昨日收到太原被围的消息时便已经派了信使以八百里加急快马前往太原城,但就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李元吉送完刘大夫已经返回,一进门便大声说道:“父亲,给孩儿五万人马,孩儿立刻杀往河东,必能够给太原解围,并且打败王君临。”
李渊眉头紧紧蹙起,眸中深处涌现出浓浓的失望,禁不住呵斥道:“元吉,你在胡说什么,以五万人马若是能够打过远东军,你神通叔父早就打赢王君临了。”
旁边长孙顺德面上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暗自摇头,唐王三个嫡子,长子擅长理政,算是合格的世子,次子擅长谋略、练兵、打仗,好像理政方面也很不错,算是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