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将军以雷霆之势收服了豫州城。
豫州城内四处起火,烧了大片民宅,惨死在火势中的百姓不知凡几。还活着的,一直在忙碌着救火。
至于豫州乱军,炸营炸了半夜,一直延续到天亮。死在炸营中的乱军数不胜数,还活着的,要么满身伤痕,要么疯疯癫癫,要么力竭昏迷。英卫营大军如从天而降,没费多少力气,就彻底平了豫州乱军。
“投降不杀!”
“放下兵器!通通跪下!”
放了兵器跪下投降的,如饺子下锅一样扑通扑通跪到了地上。遇到过于癫狂无法交流的,直接一刀砍了了事。
就这么花了半日功夫,如人间地狱一般的豫州军营被朝廷军队踏平了。
“大将军!”一个亲兵快步来禀报:“逆贼赵武就在前面的军帐里!”
左大将军目光一寒,大步进了军帐。
赵武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连挣扎着爬下床榻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哀求地看着左大将军:“大将军,请看在我往昔为边军出生入死的份上,饶我一命。”
不提“往昔”还好,一提这两个字,左大将军陡然怒焰蒸腾,目中闪过愤恨:“赵武!你还有脸说往昔!”
“往日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背叛我的?”
“你背着我,暗中投靠太皇太后党。为了功名利禄富贵前程,这些倒也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柔然蛮子进犯边关的时候弃城而逃,致使彭城溃败被屠戮一空。”
“这是要记进史书的耻辱。你赵武,就是大梁朝的叛贼,永远记录在史书上,留待后人唾骂。”
赵武被骂得双目通红,泪水长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年他被郑氏暗暗收买拉拢,贪图郑氏许下的功名利禄,在关键时候捅了左大将军一刀。之后不得不躲藏在豫州军营里,一藏就是几年。这几年里,他不知后悔了多少次,悔恨得肠子都快断了。又有什么用?他回不了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到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左大将军冷笑不已:“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本大将军受你连累,被夺了边军主将之位,在京城被闲置,受众人嘲笑冷眼。当日要不是郡主向先帝进言,先帝未必肯再起复任用我。我好歹回了朝堂,重新掌兵。郡主坐龙椅,别人服不服我不管,总之,我是心服口服。”
“如果你隐名埋姓躲起来,我奈何你不得。偏偏你不肯消停,还要出来蹦跶,给皇上添堵添乱。本大将军焉能容你再苟活!”
“本大将军亲自领兵前来,就是要取你狗命!告慰彭城无辜惨死的百姓和将士之灵!”
这一通怒骂,彻底出了左大将军憋了几年的闷气。
左大将军不耐烦再看赵武哭泣求饶的丑态,拔出长刀,猛地劈下。
左大将军领兵打仗多年,本人身手是第一流的,力气也极大。饱含怒气用尽全力劈下的这一刀,直接从赵武的眉心处劈开,生生将赵武从上至下劈成了两半。
哗啦啦,血液喷涌,五脏六腑也流了满榻。
死状太过血腥可怕。
左大将军的亲兵们倒是都习惯了:“大将军,逆贼的尸首要怎么处置?”
左大将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张口道:“将头颅拼起来,用生石灰炮制了,装进木盒子里,送回军营,请宋统领一并带回京城。尸首直接扔了喂狗!”
……
京城。
姜韶华在二月初六出了月子,初七这一日便穿起龙袍重新上朝理政。
被繁重的政务压得透不过气的陈长史和王中书令,也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女帝陛下处理政务果决利落,换了他们,少不得要反复斟酌仔细考虑,更耗费时间心力。
不夸张地说,这一个月里,陈长史每晚入睡不超过三个时辰。王瑾年轻力盛,承担的琐事更多,每晚能睡两个时辰就算不错了。两人甚至没时间出宫进宫,直接就在昭和殿的客房里住下了。
陈长史的年纪,做天子的祖父都够了,又是天子最倚重的心腹老臣。自然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王瑾嘛,对天子的一片痴心人尽皆知。堂堂长宁伯兼农部尚书日日守在女帝陛下身边,王瑾留在宫中,众人在背地里说起时,也就嬉笑那么一两句罢了。
待女帝陛下重新恢复上朝,王瑾立刻就出宫回了王家。这般利落的姿态,再有王丞相刻意放出的和博陵崔氏联姻结亲的消息,便也平息了那些不太中听的嘲笑。
春耕即将开始,姜韶华催促崔渡回田庄。
崔渡依依难舍地叹道:“我真舍不得你。”
姜韶华笑着瞥崔渡一眼:“你是舍不得宝儿吧!”
他们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平日各忙各的正事,隔一段时间相聚是常事。崔渡哪里是舍不下她,分明是舍不得刚满月的女儿。
崔渡被姜韶华说穿了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都舍不下。怪不得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这个人,注定是做不成什么大事了。就想守着你和宝儿过日子。”
姜韶华却不容他再过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留情面地催促:“今年春耕,京城附近的郡县都要推广新粮。这是大事,得有你亲自盯着。你别磨磨唧唧的,早些去皇庄。等忙过了春耕再回来。”
崔渡也就是口中说笑,自然清楚正事要紧。他抱着妻子亲昵了许久,又抱起白嫩的宝儿亲了几口:“乖宝儿,爹这就走了。等过一段时日回来陪你。”
宝儿满月之后,胎里带来的红皮褪去,皮肤白白嫩嫩。眼珠子乌溜溜,小嘴红润,可爱极了。
亲爹要走,宝儿无动于衷,将小拳头塞进嘴里,咂得津津有味。
春耕从二月初便开始了。崔渡回了皇庄后,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连着半个月都没消停,也无暇回宫。
姜韶华在宫中更是忙碌,每日处理政务,偶尔抽出空陪一陪宝儿。
到了二月末,朝廷大军平了豫州乱军的喜讯传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