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德笑了笑,也许原本他还想耸肩的:“我们说的也许不是同一件事,格兰多先生这几天过得如何?”
“什么事都是那样。”男子回到。
乔尔德这次做到了,但是双肩被绕过的两根皮带子勒得紧,也许是牛皮的,还是牛屁股上的皮,太硬了。等他再转过身去的时候,窗外的风景已经变了很多了。
在玻璃上哈了几口气,他颇无奈地又转了回来。
“所以今天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站在这里。”
“什么都不干?”
“看着你。”
乔尔德的眉毛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经过了些日子的相处了,他知道眼前这人讲的可不是那种暧昧又浪漫的话,读作“看着”,写作“监视”,他心知肚明。
他一只食指弯曲,指节敲打在玻璃上——那窗户其实很小,总共也就五块玻璃,被木条分割着,周围的四块还不够圆润。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
“是因为你表现得太不安分。”
“何必呢。”
终于没了回答的声音。
这里的陪聊服务其实蛮好的,基本都是有问必答,不过真想知道的唐早就问了,对于自己能知道到哪一步早就清楚了。只有这种似问非问的才得不到回应,也挺好的。
额头靠在玻璃上,没有哈气也能起雾,在边缘,鼻子那里则是更凶狠一点。
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贴身保镖的,今天是特例,而且格兰多先生应该不会待太久。这里是圣殿的房子,不过不是那种明面上的,算是某些人员私有的,现在被征用了,哈,听起来还挺强盗的。
总之,乔尔德是不可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逃出去的,格兰多先生在这里只是一个象征,他甚至不是圣殿的人。
不过嘛,乔尔德直至现在还留在这里,其实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他太弱了,没达到出厂标准,所以在经历特训,不过也快要结束了。
在漫漫的训练日子里,他倒是想明白一件事,之前还在东边听到的一句话好像不那么离奇了。也许还有很多别的事,富余的时间太多了。
“格兰多先生有没有试着从这个窗户往外看一看?”唐敲打着玻璃,没有回头。
“不。”
“为什么呢?”
“每一次你的视线从那里离开,额头上都会有红色的印子。”
这一次他回头了,看了眼说话的人,没什么好讲出口的。当然,那是一时的,他现在总是有很多时间说话,并且他也乐于在这种情况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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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葱和土豆,你打算做什么?”
圣西林在忙碌地搭架子,图拉格就虚趴在上面。他不去捣乱,就是随便说几句打发时间,干活的时候最需要聊天了!
“土豆和洋葱……洋葱需要油脂。”圣西林答着,这一次她慌乱无比,因为她似乎是将架子搭错了。
“你居然知道?”图拉格拿起一块洋葱不断抛到空中然后再用手接住,“这洋葱为什么这么紫,连心儿都是,是我的本命洋葱吗?”他快要哼起歌儿来。
圣西林捣鼓了好半天,是些去皮切块之类的工作。然后将一块油放到锅中熬化,依次加入洋葱和土豆块。
说实话结果很不尽如人意,洋葱很快就熟透了,而土豆还是生的,弄来弄去弄了很久,土豆都是熟不了的。
当土豆吃起来像苹果是什么感觉?还是那种放久了老了绵了还被开水煮了的苹果,如果拿去给白雪公主一定不会被咬。
(现实生活土豆请一定煮熟。)
圣西林淡定地吃了几口,然后问图拉格:“你要来试试味道吗?”
图拉格连忙摆手说不了,洋葱已经不是他的本命洋葱了,那是黑的。他咽了咽口水,把一些本来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圣西林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大抵不是针对食物。她只是浅浅地吃了几口,然后说:“今天先休整一下,明天去一个地方。”
图拉格靠在墙角玩弄一匹从墙头垂落的枝叶,很随意地接话:“你这么说怎么让我觉得明天我们就该干点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
“不算如何。”圣西林抿了抿嘴,“明天去王宫。”
图拉格挑了挑眉头,已经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了,但显然他还有想说的:“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许多事情的答案,因为怎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圣西林这样回答着。这个答案似乎只有半截,就像骄傲的人总爱把自己的弱点藏在角落里,而大多数情况人们又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诚实的。
图拉格没有再讲什么。当这样两个人遇在一起,那总是争吵不断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已经累了,至少此时此刻是如此。
于是乎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图拉格发觉自己被丢下了。他本不应该如此,这话也许是指他没能发现这回事……他根本没有料想到。
没有料想到很多事情,虽然他正在别人的领地上,可他觉得他至少还是有用的。局限性很多是没错,但是人人都有局限性,比如说圣西林现在魔力水平极低,可他还是被丢下了。
那不是一种值得怀念的感受,但是处境又很相似。他在前一天已经被草草地介绍过了,关于这块儿几等于什么都没有的地。
好在到最后他还是显得比较平静,因为习惯了?他不想这么说,应该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圣西林。
他不擅长等待,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很多事情不想去过问,因为自己还有可玩的,要是真没什么可值得付出精力了,他宁可选择沉睡。
但是沉睡也是个问题,那并不是一件短时间内的事,所以也不能够马虎地决定。
也许他的内心里是含气的,他是有在愤怒的。愤怒能够改变很多事,它首先是给人一种求变的勇气,再则才是冲动带来的惩罚。而惩罚被铭记是因为它产生了,让人不想有二度的体验,却不是因为愤怒。
所以到最后选择的时候,图拉格没有等待——他本身就不善于等待,这是重申。光是看到一双鞋四处蹦跶是很滑稽的场面,但这时候应该提到关于熟能生巧的故事。就像是有些记忆力不太好的人老是忘记带雨伞,于是他们总是很能发现一条近乎完美的避雨通道,当然前提是如果有。
外元的环境很适合这么做。就算是身处王城,外元也会很容易给人一种乱的感觉,并且在一些犄角旮旯里发现满满的、等待被运走的垃圾。
图拉格不与垃圾为伍,他藏在阴影里,并且他昂首阔步地出现在了正常人的视角里。
平日里平凡的衣物在他从小巷子里钻出的时候焕然一新,就像镀了一层光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