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宋梓瑶被惊呆了。
林韵寒继续说道:“在我八岁那年,我和母亲一起得了一场重病,我被医治好了,母亲却不幸身亡。那年,我被父亲送往莲花庵,生活至今已有十年,直到……”
女孩呜咽的声音撩动着宋梓瑶的内心,她轻轻握住女孩冰凉的小手。
温柔地问道:“然后呢?”
“直到三天前,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尼姑先喝了粥,然后这个尼姑七窍流血,血滴在了桌子上,眼睛里和耳朵里全是血……”
宋梓瑶想了一下,然后问,“那你知道,是谁在粥里下了毒吗?”
宋梓瑶从未听过这般可怕的事情。
虽然身处『乱』世,恃强凌弱屡见不鲜,可杀人灭口还第一次听闻,不免心生好奇。
林韵寒优雅地拿出随身带的绢帕,掩去脸上的泪。
“我……我父亲他……身份比较特殊,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他之所以把我送去莲花庵,就是想换我一世平安,可现在……我只能投靠杜家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都是风中摇曳的花朵,『乱』世中的扬尘,从未有过尘埃落定的一天。
宋梓瑶看着女孩,觉得女孩虽然可怜,可也比自己幸运多了。
至少她还有父母,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不像自己,从记事起到现在,就只有师傅,后来师傅给翠香楼的柳姨赎了身,娶进陈家,成了她的师娘。
可这个师娘一直不怎么待见她。
虽然如此,可好歹也算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
现在,除了他俩以及戏班里的伙计,她根本就是举目无亲。
本以为和吴启明能够修成正果,可谁知这厮始『乱』终弃,利用完她便去攀龙附凤,对她不管不顾。
咬紧嘴唇,心中是切切实实的恨意。
想她的人生就是葬送在这个坏男人手中的,她的悲剧就是由他的涉入而造成的。
拉起林韵寒的手,她微微一笑:“明天杜家的人就会把你迎进门,不过……”
“不过什么?”林韵寒『露』出一丝紧张。
“你想啊,虽你是千金之躯,可现在落难,而迎你进门的可是上海滩的大富之家,你穿成这样可不行。”
被宋梓瑶提点,这才反应过来,深叹一气:“您说得是,正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我现在身上带的东西,都被劫匪给抢走了……”
宋梓瑶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看把你急的……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罢就站起身,从黄梨木打的衣橱里拿出一件墨绿『色』的旗袍,摊平在床上。
“这是我前先日子刚做的新衫,你明天就穿它。”
林韵寒虽在尼姑庵生活十来载,可依稀记得儿时与母亲一起去裁缝店做衣的事,故然知道这旗袍价值连城。
宋梓瑶救她一命,已经是大恩大德。
现在,绝不能再欠她人情,连忙回绝:“这可使不得,我穿现在这身挺好。”
“这哪成,”宋梓瑶浅浅一笑,“明天你可是要见你未来公婆和丈夫的,穿得美美的,杜少爷才会喜欢你。”
看着林韵寒,宋梓瑶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她舍得把刚做的新衣给林韵寒,还不是因为希望杜弘深移情别恋,别来纠缠。
林韵寒垂眸,也希望自己能够被杜弘深接纳,毕竟对于女人来说,与其亡命天涯,倒不如尽早安身立命。
“谢谢您,那等我在杜家安了身,我就还您。”
“你我也算有缘,提什么归还不归还的,要不我们义结金兰吧,”宋梓瑶拉着林韵寒的手笑道,“我是孤儿,从小就想有个姐姐或者妹妹,既然上天让我遇到你,你就把我当姐姐吧。”
“姐姐……”
林韵寒眼泪又落了下来,抱住宋梓瑶。
愣了一下,宋梓瑶轻拍着妹妹的背,说道:“好啦,好啦,把旗袍穿上给姐姐看看。”
擦了擦眼泪,脸上浮出笑容,林韵寒起身换了衣裳。
素雅的墨绿,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精致的滚边,领口半开。
七分袖,裙摆处几枝墨梅错落开放。
“真好看。”
宋梓瑶看着眼前的林韵寒,心里便觉有一丝暖。
这种暖意,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同病相怜之人,还是……
羡慕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杜家下午会来接你,明天赶早再带你去买一些胭脂水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