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瑶看着她,给以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只要人间真情在,处处留善念,就能暖阳融雪,和风吹面,怎么会是炼狱呢?
陆姨,世间总有不平事,我们无法左右别人,但是,却能够左右自己,只要解开心锁,互相理解,就会海阔天空。”
陆仪方看着这个女孩,其实她也不坏。
或许,自己不幸嫁给杜英彪,并不是这个女孩一手策划的,之前对她的误会和恨意实在是多此一举,惹得自己不痛快。
陆仪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梓瑶,其实,我不是故意和你作对的,只是我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才会把这些天憋着的气,撒在你身上,对此,我给你赔个不是。”
宋梓瑶看陆仪方想通了,心里便明朗了一些。
笑了笑说:“陆姨,以后我定不会再让您在这个家里受委屈,您跟我去一趟玲珑阁吧。”
“你这是要做什么?”,陆仪方温柔地问道。
“我那里有二十匹布,你去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花『色』纹样,您去挑选一些回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虽然你与我年纪相仿,可是论辈分,您始终是我的三妈,所以,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陆仪方叹了口气,说道:“哎,是啊,要不是这长幼有序的辈分,我真想现在就唤你一声妹妹。”
宋梓瑶眼睛睁大,水灵灵的,笑得像刚入夏的艳阳,“真的啊?您真这么想?”
陆仪方微笑着点点头。
宋梓瑶笑着说:“那我就在心里把您当我的好姐姐,以后要是您闲极无聊,就来玲珑阁找我。咱们走吧。”
两人冰释前嫌,有说有笑地来到玲珑阁,宋梓瑶让红叶拿来了布,放到长桌上。
向陆仪方招了招手,陆仪方走过去观赏着这些布料,挑选起来。
这时,碧春和几个下人进来,抬着一样东西,上面盖着红绸。
碧春问:“梓瑶姐,这东西放哪啊?”
宋梓瑶抬眸,说道:“就放靠近脚桌那里。”
陆仪方的视线从布匹上移开,转而看着刚搬进来的东西。
疑『惑』,那是什么?
问道:“梓瑶,那跟咱一样高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古董花瓶吗?”
宋梓瑶噗嗤笑了起来。
“不是,我让你看看吧。”
说罢,便走了过去,将红绸子一拉,里面的东西展『露』出来。
陆仪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它。
“这……这也……”,陆仪方都被惊得喘不过气来了。
宋梓瑶接话:“这也太美了吧!”
“对啊,我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可是像这样一件全部用珍珠点缀的裙子,还是头一回见。”
“这是佐藤彦将军所赠,他希望我能在他大寿宴会时穿着它,而且,这些珍珠都是天然采集,非常珍贵。”,宋梓瑶抚『摸』着裙子上的珠玑,对着陆仪方笑了一下。
陆仪方叹了口气,说道:“日本人烧杀抢掠,杀人无数。再看看这些珍珠,想来心中更伤。古书记载,采集珠玑,要以索系石被于体而没焉,深者至五百尺,溺死者甚众。我们今天能看到这条裙子,却不知为这裙子,有多少丢掉『性』命的百姓们。”
“您的意思是,佐藤彦将军要我穿这身衣服,是为了昭告天下,我已经心随日寇,党恶朋『奸』?”
陆仪方无奈地说:“你确定要穿这件衣服吗?”
宋梓瑶说:“如果那天我没有穿这件衣服出席,势必会让佐藤彦颜面扫地,到时触怒了他,我也不会好过。”
“那真是没办法了……”,陆仪方耸耸肩,本来想以此告诫宋梓瑶,可是没辙。
其实,要是宋梓瑶能把这衣服给自己穿,那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这时,红叶走了过来,低声对宋梓瑶说:“梓瑶姐,您的笔墨纸砚已经备好。”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仪方问:“你每到这个时候都要练字吗?”
宋梓瑶笑了笑,摇摇头,“我这不是练字,而是抄写戏本。待戏园改成京剧学堂,我当然需要这些东西分发给学生。”
“梓瑶,你真的很贴心,人又善良,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只要以后我们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互相照拂,心系彼此就够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无需纠结。”
陆仪方挑选好了布料,就和她告辞了。
宋梓瑶坐在书桌前,抄写着戏本,一旁的红叶边给她磨墨,边看着戏词。无缘无故地就哼唱起来。
笔一停,抬眸,问道:“红叶,你会唱戏?”
红叶反应过来,怯懦地马上跪下,“对不起,主子,奴婢斗胆,在您聚精会神的时候搅扰您,奴婢该死。”
宋梓瑶看着胆小如鼠的红叶,心中难过,这女孩之前是受了多大的气,才变得这般胆小怕事的。
她放下笔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怪你,我刚才听你哼唱,确实有模有样,之前拜师学过?”
红叶直摇头。
嘴里说出来:“之前,我在王府,王府喜欢请戏班唱戏,听多了,看多了,自己也就会了些。”
“好啊,”,宋梓瑶开心地看着她,“这样的话,我真就多个得力助手了。一个碧春,一个红叶,真的可以帮我好好经营学堂。要不,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收你做我第一个徒弟。”
“万万使不得!”,红叶紧张地说,“我……我怕……”
“你怕什么?”,宋梓瑶思考了一下,“你是怕大太太说你长幼尊卑不分吗?”
红叶点头如蒜,身体颤抖。
“现在都是民国了,虽然做人处事讲究尊老敬贤,可是,这些尊卑旧习早该废除!新时代就是要有新时代的样子,而且……女子学戏早就已经开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别怕,有什么,我来担待。”
“真……真的可以吗?”,红叶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可以咯。”
宋梓瑶对她笑了笑,继续写字。
……
游轮上,林韵寒已经从普通舱升到了头等大舱。她起身,这时,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中山直纪。后面跟着一个身着和服的老『妇』,手里捧着一些衣服。
他们进门,中山直纪用日语说道:“これらは私があなたのために用意した服です。北平に着いたら、着替える服もあります。(这些是我为您准备的衣物,等到了北平,您也有些可以换洗的衣服。)”
林韵寒缄默不语,却『露』出笑容。
可是现在,她很担心,下了船,要怎么摆脱这个男人,自己去往莲花庵。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中山直纪继续说:“お名前はまだわかりませんので、お名前を付け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した。これからは浅香といいます。(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所以我给您取了一个名字。以后您就叫浅香。)”
林韵寒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中山直纪接着说:“しばらく宴会があって、あなたは着替えて、20分後に、私はあなたを迎えに来ます。(一会儿有个宴会,您换好衣服,二十分钟后,我来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