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瑶拿着刀。
此时,她的心中,没有一丝丝怜悯,没有一点点害怕。
刀子移动到了吴启明的腹部。
宋梓瑶眼神冷漠,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散发至周身。她顿然发力,刀子锋利地扎进了吴启明的肚子。
鲜血汩汩流出。
横着一拉,吴启明的肚子开始炸开。
“啊…………”,一身惨叫。
吴启明晕了过去。
宋梓瑶把刀放下,拿来一桶冰水,“哗”地一声倒在他脸上。吴启明睁开眼睛,腹部疼痛欲裂。
吴启明意识模糊,宋梓瑶见状,立刻把刀扔了,大叫起来:“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这时日本兵进来,宋梓瑶一下坐在地上,指着吴启明说:“我,我把他杀了吗?”
日本兵一看,转过身来,“宋老板,你这哪是杀人啊!你把刀将他肚子剖开,他根本没死,看来,你果然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捅了他一刀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找将军。”
宋梓瑶颤颤地点了点头,她的手上和裙子上全是吴启明的血迹。
出了监狱,日本兵立刻让她坐进车里,不一会儿就将她带到了佐藤彦住的居所。
洋子给她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
……
佐藤彦在书房里,问日本兵:“她真的捅了吴启明?”
日本兵说道:“是的,可能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下刀的,并没有将吴启明一招毙命,第一次杀人,她没有什么经验,也可以理解。”
“哎,”佐藤彦叹息道,“也是为难她了,不过现在看来,她确实对我忠心不二,这么难做的事情,她都肯做,我现在放心多了。”
日本兵问道:“那现在怎么处理吴启明?”
“杀了吧,”佐藤彦凝眉,“对了,还有,将吴家满门抄斩,不留活口,再将吴氏纺织收归皇军。”
“是,将军。”
日本兵敬了一个礼,就转身出去了。
这时,宋梓瑶穿着一身刚换好的和服进来了。佐藤彦看到她,真是美若天仙,心想,要她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此时,他的眼睛暗了下来,说道:“听说你受了惊吓,不过一个女孩子,要做出这么艰难的决定,还真是为难你了。”
宋梓瑶看着佐藤彦,没有说话。
她跪了下来,眼泪流了出来。
“你这是为何?”,佐藤彦纳闷,好好的,她干嘛给自己下跪。
宋梓瑶说道:“请将军治罪,您让我取吴启明的『性』命,可……可是我从未害过谁的命,我……我……把刀子『插』入他腹部就手颤,没有将之杀死,未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佐藤彦一听,对宋梓瑶心生怜爱。
开始自责,为何自己不相信她呢。她一个弱女子,又怎能翻起千层浪,为了以表忠心,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连忙上前,将宋梓瑶扶了起来,“梓瑶,我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宋梓瑶缓缓起身,内心暗笑,她问道:“那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吴启明?”
“偷盗情报,乃是大罪,我为了避免后患,已经将他家满门抄斩。”
宋梓瑶内心哀叹,毕竟,吴启明固然有错,也不至于要将他全家赶尽杀绝。
可是,想到师傅的死,心里就多了一丝宽慰。
别过佐藤彦后,宋梓瑶一个人来到戏园。今天下了一点小小的雨,戏园今天停工修整,四下便也没有什么人。
她走到之前的房间,将和服换下,穿了以前的一件旗袍。拿着和服,和两根蜡烛及一个盆,来到陈义凡曾经住的地方。
点燃蜡烛,她跪了下来,将和服点燃,放进盆里。
她看着那张陈义凡睡过的床,眼泪滑落了下来,“师傅,今日梓瑶来祭拜您了,我终于为您报仇雪恨了。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家仇已了,国恨难平。我定不负您的教导,一定会杀死佐藤彦和其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日本人!”
“好,说得好!”,方舒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梓瑶一惊,转过头来看着她。
“您怎么会在这?”
“我今天得知吴启明的死讯,特意过来祭拜陈义凡,没想到你也在这。”
方舒妤看着宋梓瑶,满眼欣慰。
当年,她没有把她送错地方,陈义凡虽然一生专注于戏曲事业,可却一片丹心,刚正不阿,宋梓瑶受到他的传授与教导,也算不负当年有人所托。
她走近宋梓瑶,说道:“梓瑶,你不仅救了同僚于秋阳一命,同时还因为火烧将军府一事而立了大功,您愿意加入新党吗?”
宋梓瑶没有任何顾虑,说道,“方姨,我想得很清楚了,在这风雨飘摇的年代,要么苟活于世,要么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谁说女儿只会涂脂抹粉穿金戴银,谁说戏子只会曲意迎合取悦别人?我当愿成为抗日英雄,这是我的夙愿!”
“可是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而且,攘外必先安内,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杜府乃龙潭虎『穴』,刘海华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与日本人狼狈为『奸』,你狠得下心拉她下马吗?”
宋梓瑶沉凝了一会儿,似是有一些纠结。
毕竟,刘海华是自己心爱之人的母亲,如若她向刘海华发难,也就是对不起杜弘深……
心里纠结了好一阵,方舒妤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问道:“你现在还有疑虑,是因为,你顾及到杜弘深吗?”
宋梓瑶点了点头,没有发话。
方舒妤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和服,似有所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荀子有云,公生明,偏生暗,贾谊也曾言,国尔忘家,公尔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惟义所在。要想救国救民,必须忘却儿女私情,只有这样方成大业。”
宋梓瑶抬眸看着她,“方姨,你真的不在乎这些世间情感吗?”
“梓瑶,若国不成国,家又何能为家?情便更是无处所依……”,方舒妤看着在风中飘曳的那两柱白烛火焰,继续说,“如果天下大『乱』,四处风起云涌,那我们的情感和幸福便像这两根烛灯,随时都有扬风而灭的可能……那你是选择为了这样的烛火而提心吊胆,还是关窗闭户,不让狂风扰之?”
宋梓瑶一听,明白了她的话。
方舒妤想了一下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一直没说,如果你可以加入新党,忘却私情,那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