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董郯匆匆赶到。
刘海华昏『迷』的事,就像是一片树叶悄悄落到了地上,无声无息,很快归于平静。
这就是世道,除了杜弘深以外,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关心这个昏『迷』的女人。
董郯今天到来,也是想探探虚实,到底刘海华会不会因此倒而不起。
走到病床边,看着刘海华闭着眼睛,似是一具尸体。面『色』难看不说,还有一点点狰狞。
“大太太,我来看您了。”,董郯也不知道昏『迷』后的刘海华到底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听闻杜家现在被一个叫杜英的女人掌着,要……要是您现在不醒来,恐怕今后整个杜家,乃至上海滩,都会成了她的天下……”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一下抓住了董郯,他神经一紧,是刘海华的手。
他定睛看着刘海华的脸,她慢慢睁开眼睛。
“您醒了,我现在就去叫医生。”,董郯欲要起身。
刘海华叫住了他,“不用,我根本就没有昏『迷』。”
“可是医生诊断报告说您受了刺激,急火攻心导致昏『迷』的。”
刘海华讪笑,嘴角弯如一勾冷月。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我故意收买医生,在我的诊断报告上作假的。”刘海华吸了一口气,好似在考虑着什么,停了一会儿又说,“那个女人的出现,将我这些年的计划全部给毁了,如果我执意与她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如果我不假装昏『迷』的话,她就会立刻改立继承权,把所有杜氏的东西占为己有。现在,我只能从长计议,好好歇歇,想出应对措施。”
董郯沉默了一会儿,还好,刘海华醒得及时,他现在在她心中,还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辅佐弘深,毕竟,上海滩处处讲的是情面,处处拉的是关系。纵使杜英有再大的能耐,她的社交平台仍然狭隘。”
“可是您别忘了,她有林韵寒这个女儿,同时,林韵寒是中山直纪的心头肉,这样一来,日本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刘海华听了,莞尔一笑。
她早有打算。
说道:“所以,现在我们最大的掣肘不是杜英,而是林韵寒。”
“您的意思是?”
“还好我早就留了一手,让林韵寒来杜府养胎,这样的话……她的命,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
“您要对林韵寒下手?”
“这个不用我,我自然有杀人的工具……”
“什么工具?”,董郯一知半解。
“女人的嫉妒心!”刘海华的眼睛像两口深井,似是要将活人拉入水中一般,寒气四溢,“不是严雪翎也怀有身孕了吗?只要让她知道,林韵寒如果产下儿子,定会占据杜家大部分的股权,只要这样,不用我们出手,严雪翎自是会主动出击。”
董郯听后,幽幽一笑,站起身来:“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
杜府门外,袁富贵站在那里,仆人说道:“先生,这里是杜府,没有预约不得入内。”
“我是来找你们二少『奶』『奶』的,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你去通传一声!”,袁富贵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职守仆人感到厌烦。
仆人无奈地摇摇头,进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仆人开了门,把他带到了严雪翎住的厢房。
“少『奶』『奶』,人已经带到了。”,仆人恭敬地看着她。
严雪翎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仆人走后,袁富贵四下望了望,看见如此庞大却又富丽堂皇的摆设,眼里生出艳羡之『色』。
他嘴角一咧,说道:“不错啊,居然住这么大的房子,看来这杜家少『奶』『奶』的日子还挺舒服的。”
严雪翎看着袁富贵,心中气恼。
这个凌辱过自己的男人,现在却像一团浆糊一样紧紧地黏着自己不放。
如果他不死,她这辈子都会被这个阴影笼罩。
可是要他死,现在还找不到任何方法。想来只能憋着这口恶气,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实则早就想将他碎尸万段了!
“说吧,”严雪翎看着他,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为你办了乔若曦,你总得给我表个心意吧!”
“该给你的钱,都给了!你还要什么?”
袁富贵哈哈笑了笑,“我是这样的俗人吗?我只会看钱吗?”
“那你要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说罢,便一步迈前,拉住严雪翎的胳膊,将她拉入怀里,“我的小媳『妇』儿,你不知道爷这几日多想你。”
严雪翎一把将他推开,“这里是杜府,你手脚放尊重点!”
“正因为是杜府,这样才够刺激啊!”,袁富贵一脸贱相,让严雪翎感到恶心,“而且,听闻你怀孕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清楚得很。”
听他这么一说,严雪翎的柳叶眉挑起,神情恍惚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让你好好地过少『奶』『奶』的生活。”
“我现在才嫁过来,手头也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宽裕,要钱的话,我拿不出太多。”
袁富贵笑笑,“你以为我要的是钱?”
“那你到底要什么?”,严雪翎被人抓了把柄,一时慌得不行,说话时,喉咙都燥如砂石。
袁富贵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在上海滩虽然可有赚到钱,可是这人啊,有了钱,就想整点儿名堂。你看,你公公马上就要当市长了,要不……你和他说说,给我个一官半职做做?”
严雪翎看着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当官?天大的笑话!
轻笑了一声,严雪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规矩,官商得分开论,你有生意了,就万万不可做官,如若你真想做官,得有人替你接管生意啊!”
“我那哪算生意,也只不过是关了门,从小楼上去的黑烟馆而已。我是想,我做了官,至少可以在查烟馆这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雪翎看着他,觉得他简直痴人说梦。
皱起眉头,“袁富贵,这事我可帮不了你。你要知道,杜老爷平生最讨厌鸦片,更何况是你这种开烟馆的人。我想,他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清除上海滩的所有烟馆,以及严厉打击贩卖鸦片的黑市和商人,我看,你就别做梦了!”
袁富贵一听,这下就更是要做官了。
他一下拽住了严雪翎,力道很大,严雪翎根本摆脱不了。
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你给我听好了,我就给你一个期限,杜英彪上任的十天后,若我没有个一官半职,那你肚子里孩子的事,老子就给它捅出去。”
说完,便松了手。
严雪翎吓得脸都成了铁青『色』。
待袁富贵走后,严雪翎突然听见动静,转头一看,是紫兰。
她形『色』慌张,一看便知,紫兰全然看到和听到了刚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