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如同脱壳一般的焕发出新的力量,我感觉我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脸,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好像皮肤变得更好了。
但是我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看了,也就勉强能够遮挡身体了,傻大个比我好很多,可是她,似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傻大个了。
她叫小蝶,而欧阳幸子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称号罢了,这一点是我刚刚才知道的,而且凛风和二哥也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亲人。
她,失去了她的亲人。
就如同我……
两个孤单的人相遇了,共同的羁绊诞生了。
看着缓慢上升的太阳和我们,残松了口气,她缓慢的走到了天台的边缘,纵身一跃。
“喂!”我想要叫住她,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残的身影灵活的在密密麻麻的楼宇间穿梭,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怎样的场景。
肢体碰撞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傻大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我捡起了地上的被单勉强的包裹了一下自己,北京的初春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威力的,我打着寒战把傻大个从天台弄了下去。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的身体一直微弱的颤抖,她害怕一样的抓住我胸口的衣料,本来已经支离破碎的衣服被这样一弄显得格外不堪。
我们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很多人都吃惊的看着我们,想必是现在的我们太过神奇了,也或许我们看上去已经到了影响市容的地步。
手续办理齐全之后,傻大个,现在应该叫小蝶了,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她在发高烧,医生说是急性肺炎,退烧了应该就没事儿了。
这期间我一直坐在她的床边,看着那张曾经对我吆五喝六的脸。现在我多么的希望她能起来骂我一顿,可是,这再也不可能了。她已经变成了小蝶,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傻大个了也不是她所认为的欧阳幸子了。
我大概坐了一天都没有怎么动地方,值班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跟我年纪相仿,果然是青年才俊,可惜我没有成为这样的人啊!他说还得观察,随后他看了看我破烂的衣服,并没有问我是怎么弄的,而是让我在原地等他。
过了一会他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运动服,他说是他平时跑步穿的,可以借给我穿。我道了谢,换在了身上,洗了把脸,感觉我似乎又活过来了。
本来我是应该死了,但是每次当我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有人冲出来救我,我到底是谁?
我看着镜子,感觉里头那张脸无比陌生。在几千年前我是大帅荣尚,而现在我真的是莫云么?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脸红扑扑的傻大个正在试图拔输液管子,由于看不清楚她目前还没有成功,我急忙冲过去制止了她。
“你干什么?”
“让我死!”她绝望的说道:“我求求你,让我死!”
“为什么?”
“爸爸,哥哥,都死了,我,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谁都不在了,都不在了……”她掩面哭了起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小心的抱住了那纤瘦的身体。
“至少,我可以陪你!”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了,但是我们得获得漂亮,毕竟,我们的命是很多人换回来的!”她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冷还是我的话触动了她,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哭过之后,傻大个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为了让她能够好好睡觉我让医生给她加了一针镇定剂。看着她睡了过去,我想到了舅舅刚去世的我。
当时我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我不能像小蝶这样哭泣,因为我是男孩子,所以我不能掉眼泪。但是舅舅的骨灰被捧出来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小小的瓮罐,我还是哭了,我忍不住!
那样一个高大的,有着生气的人,最终还是变成了一捧飞灰。无论是怎样的人,最终都会是这样的下场。人不一样?其实他们也一样,同样的被生出来,同样的变成飞灰。
我坐在床边,虽然我很累,但是我没有任何的睡意,我的脑子出乎意料的安静和平静,仿佛彻底解脱了一般。我闭上眼睛,忘记我到底是谁。
第二天,我是被刺眼的阳光吵醒的,我一看已经九点半了,小蝶也醒了过来,看样子烧已经退了。那样强悍的身体素质真的不用我过度的担心。
她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好像上头有什么特别的景色一般。
“饿不饿?”我问道,她摇摇头,跟我预想到的一样。但是我并没有办法去买早饭,我怕她会想不开,但是不吃饭的话她迟早会垮下去的。
虽然给她注射过营养液,可是她不能永远靠着这种东西活下去。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我想起了坐在我床上吃饭的二哥,还有和他拌嘴的凛风。但是这两个人都再也不会出现了!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我们的隔壁床搬来了一个小男孩,他的脸红扑扑的,应该也是肺炎。小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位焦急的母亲。小蝶空洞的眼睛看了那个小孩子一眼,然后又看了那孩子的母亲一眼,然后继续看她的天花板。
“医生,我儿子不会有事吧?”那母亲询问道。
“很危险,孩子已经高烧两天了,怎么不早点送来?”医生质问着那位焦急的母亲,后者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姐,为了孩子好,有病尽量来医院,如果今天烧不退的话,孩子就危险了!”
“可是我工作很忙,我和我老公都是老板,这孩子我们……”
“哼!”小蝶闷哼了一声,我看着她的脸,并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
那个妇女看着小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脸上我可以看到明显的不悦。
“大姐,那个能麻烦您帮我看下,我……”我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称呼,“帮我看一下我的女朋友,我出去买个早饭!”
“好好好!”那妇女非常急躁的答应了我,但是看小蝶的样子应该不会贸然的自杀,毕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个妇女也会求救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买完了早饭,送我衣服的医生也在,他友好的让我插了个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这个医生。
买完早饭的我不敢耽搁,快速的冲到了病房,那个孩子的母亲在走廊打电话似乎在和丈夫吵架。等我进去的时候,小蝶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没有动。
“水!”我刚把买好的早饭放下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水!”
“你要喝水?我马上去……”还没等我动呢,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摇了摇头,我看着旁边的那个孩子,他的嘴唇都开始发白了,看上去非常的虚弱。我拿起了一次性的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小心喂给那孩子。
“你干什么?”那妇女看到了我给她孩子喂水看上去非常的愤怒。
“孩子渴了,我给喂点水喝。”
“你给我孩子喝的是什么水啊?”她叉着腰问我,我愣愣的说:“就白开水啊,怎么了?”
“白开水?”那妇女发出不可思议的音调,仿佛是在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小俊生下来就没有喝过白开水,都是过滤净化的山泉,空运的!你现在让他喝白开水?”她质问着我,我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接过电话:“喂?张总啊,怎么?奥,您要签约啊!好的好的,我马上到,马上到!”
她挂掉了电话然后又拨了一个号码:“孩儿他爸,我一会儿有个重要合同要签,孩子病了,你赶紧过来,什么?你不过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合同多么重要?我不管,这是你儿子!你爱来不来我得去签合同!”说完她把电话一挂,看了孩子一眼然后看了我一眼。
“小子,你帮我看好我儿子,到时候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不要给我儿子喝脏水,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给你讲我上面有人!”说完一甩头就走了。
“神经病!”我闷声道,然后继续给孩子喂水,我看到小蝶的脸上有一滴眼泪滑了下来,不知道这个小男孩让他想到了什么。
给小孩子喂完水之后我把小蝶扶起来,支起了桌子。
我很饿,而且很累,虽然二哥和凛风的死我也非常伤心,可是我舅舅死去之后我明白了,我得好好活着,这样才不会愧对舅舅。我把饭菜放好,然后举起了勺子递到对方嘴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并没有张开。
“吃点啊?”她摇摇头。
“不吃点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她摇摇头。
“你这样我很为难啊?”我放下了勺子,她摇摇头。我知道她的意思,反正有营养液她也死不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你现在不想吃就不吃吧,等凉了之前得吃掉啊!”
她摇摇头,躺了下去。
这种事情并不能通过别人来安慰,只能靠她自己慢慢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