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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陆嘉逸抬起手,轻轻抚掉她脸上的几滴泪,“人生……太……太无常……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相互折磨……”

“墨墨……你能原谅我么……”

没错,她听到的,的确是陆嘉逸的声音。的确是陆嘉逸在对她说“你能原谅我么”!可是,需要道歉的从来都不是陆嘉逸,而是她,是她!

嘉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看到陆嘉逸的呼吸有些虚弱,沈墨将氧气罩给他戴上,这一次陆嘉逸没有拒绝。只是在她放下手的时候,依旧握住了她。用他双手的坚定,在表明他的真心,在对她进行持续的询问。

她仿佛能够听到从手心里传来的、陆嘉逸的心声。听到他反复重复着的:“墨墨,嫁给我……墨墨,嫁给我好么?”

陆嘉逸呼吸了一会儿,又将氧气罩拿了下来,道:“墨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我不想再放手、我不想再错过……我真的很担心,害怕哪一眼,就是我见到你的最后一眼。”

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刻,所有想不通的事情,瞬间明了起来。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和他的墨墨白头偕老。他以为他会死,他唯一的乞求,就是希望来生还可以再见到她。因为今生的遗憾,实在太多太多。

所幸的是,上苍并非无情,还是让他醒了过来。既然能活过来,那么他绝不会再放弃。什么孩子、什么背叛、什么过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定他依旧那么爱她,他确定他此生不能没有她。

“墨墨……我不会再去计较过去的事,我会把摇摇当做我的亲生儿子……你……可不可以忘掉萧北,回到我身边来……”他知道他是在乞求,但是没关系。谁让他爱她?只要能让她再回到他身边来,这些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

沈墨的眼泪大滴大滴掉落,掉落在陆嘉逸的手背上,掉落在他们二人的手心之中。此时她的心很乱,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嘉逸这么好,她怎能配得上他呢……还有摇摇,嘉逸真的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吗?会像萧北带摇摇那样好吗?

“墨墨……答应我……”陆嘉逸虚弱的请求仍在传来。

脑海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墨点了点头。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点头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个念头而点头的时候,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那个念头是……如果她嫁给陆嘉逸,法院就未必会将儿子判给萧氏!

天!她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在嘉逸如此真挚请求她的时候,有这么龌龊的念头!

可……她已经点头了。或许,这个念头只是个借口吧。她的心里真的很想要点头,只是碍于自卑、碍于亏欠,让她不得点头。这个罪恶的念头,最后却成为了一个很好的推动。

“墨墨……”陆嘉逸激动地紧握着她的手,他的眼中,也有莹润的光芒。

“好了”,一直背对着他们沉默的陆夫人忽然开口,走到床前来,道,“该说的话也说了,想要的结果也得到了。这下该好好养病了吧?”

陆嘉逸虚弱地笑笑,道:“妈,墨墨要回家了,你高不高兴?”

陆伯母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却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道:“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娶媳妇儿。”这话,已经算是承认了沈墨。

沈墨看向陆伯母,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一如陆伯母看向她的。陆嘉逸刚刚苏醒,身子很虚弱,需要静养。沈墨又陪了她一会儿,就在陆伯母的催促下离了病房。

陆伯母送了出来,她知道陆伯母是有话要说。因而换下无菌服,也并未急着走。看向陆伯母,等着她的话。或许陆伯母会说:“今天的事情,只当做为了让嘉逸好好养病、而对他的哄骗。”

或许陆伯母会很愤怒:“沈墨,你该知道你已经配不上我的儿子。”

但是陆伯母看了她半晌,最终,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那就回来吧。”

这一瞬间,沈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觉得陆伯母真的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一个明事理的长辈。

“六年了,你的本分,伯母也都看在眼里”,陆夫人道,“但是毕竟已经相隔了六年,人心是最不定的东西,伯母不知道你的心里,对嘉逸的爱还有多少。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嘉逸,就不要辜负他。那个男人,趁早断了吧。”

“伯母,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沈墨道。

陆伯母摇摇头,道:“普通朋友也好,不只是普通朋友也罢。既然嘉逸非要娶你,这些事情,伯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你日后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嘉逸,比什么都强。”

看向病房中静躺着的儿子,叹了一声,道:“我没想到,六年了,他还是这么爱你……墨墨你知道么?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我……墨墨呢?”

陆夫人叹了一声,道:“这就是我的傻儿子啊!他妈妈为他熬红了眼,他心心念念的,却还是那个害他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我本不想让你见他的”,陆伯母道,“我说你有事在忙,没工夫关心他,且一直都不在。你知道他说什么?呵呵……他说,妈,墨墨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陆伯母苦笑着:“都这样儿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看着病床上的陆嘉逸,沈墨心里的愧疚翻江倒海。嘉逸,我真的不能再负你。陆嘉逸都已经退让到这个份儿上,如果她再不动摇的话,置他们的感情何处?置他们的青春何处?倘若不尽力弥补他,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伯母,谢谢你。”沈墨道。

陆伯母叹了一声,道:“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好好儿的就行了。只是……你要记着,秘密,永远是秘密。”

沈墨点点头,道:“我明白。”

她知道陆伯母担心的是那三千万的事,害怕日后他们朝夕相处,她会一不留神漏了破绽。但这种事情,哪怕陆伯母不说,她都不可能有丝毫懈怠的。这个秘密,她会带着一辈子,带入泥土里去。

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奈何桥畔,她也绝不会向陆嘉逸透露分毫。走到走廊转弯之时,看到姚芊芊仍旧站在这里。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和姚芊芊说起这事了。毕竟之前,她是真心希望姚芊芊能和陆嘉逸修成正果的。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姚芊芊道,“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巧听到而已。”

沈墨向走廊里看了看,虽说陆伯母已经回病房了,杨子明可能去打饭了、并不在这里。但还是道:“我们出去说吧。”

“其实挺好的”,出了医院的门,姚芊芊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们早就应该重归于好的。嘉逸啊,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事情都看开了。所以他现在想要抓住你,就真的证明,他的心里,最在乎的只是你。

沈墨笑笑,叹了一声,道:“可能吧……”

“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沈墨道。

“既然答应了他的求婚,就要好好爱她”,姚芊芊笑道,仍旧是故作轻松,“你啊,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什么叫‘可能吧’?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呢!”

沈墨笑笑,道:“请你喝酒?”

之前说好的,等到陆嘉逸醒了,有空儿就请姚芊芊喝酒。姚芊芊摇摇头,轻松地一摆手,道:“算啦!改天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为陆夫人了再说!现在你的那点儿工资、还要养娃儿,我就不剥削你了!”

“但是……可能从现在开始,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和陆嘉逸的生活中了……”姚芊芊笑笑,道,“替身雇佣期满,该被辞退了……”

沈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如果她是歇斯底里地不放手、如果她是哭哭啼啼地讨要说法、这些都容易处理。因为之前,帮陆嘉逸处理过的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可偏偏是这种情况,弄得她对这个情敌倒是由衷的佩服、打心底里为她的出局感到遗憾。

“不至于那么绝对吧?姚大明星,你的新戏可要开拍了?和奥宇的五年合约还在呢。不是找到了新公司,打算摔掉我们奥宇吧?”也只能用轻松的方式来调侃了。

“那不可能”,姚芊芊笑道,“我警告你啊!千万别和我玩儿阴的。奥宇的合同可是我的正当工作,感情的事情用到工作上,可是没意思了吧?况且我又没问陆先生要分手费,我的合同、我的新戏,这都是我赢得的。陆太太,你可千万别赶尽杀绝啊!”

“放心”,沈墨笑道,“保证力捧你。”

姚芊芊笑笑,向沈墨竖起了大拇指,道:“够意思!没白为你做一场替身。”

姚芊芊又是夸张地一挥手,潇洒地走了。看到她走得如此潇洒的背影,沈墨知道,其实她心里是很苦的。

但……在感情中,祸福从无定数,输赢总是难免。谁能说谁注定就是“出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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