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有些惊讶,急忙小声的对毕冉说道:“广州怎么会有这些人?”
毕冉有些无奈的对李光地说道:“江南和广东可是反清复明势力的发展摇篮呀,这里有这些人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我听那些官兵话的意思是陈近南近期有在广东活动的踪迹呀!”
李光地双手扶着在楼梯扶手边上看了看下面场景后,皱着眉头道:“他们的出现,我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毕冉有些疑惑的正要开口问李光地,李光地转身拉着毕冉往楼上走。
“这事情在这里说不方便,先回房间。”
毕冉被李光地拉扯着,还小声询问道:“我们要不要跟过去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李光地回道:“傻啦?现在我们跟过去,想被当做同党?”
毕冉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李光地说的有道理,便随李光地回到房间,两人进房间,还要确认有没有人跟过来之后方才将门紧闭。
毕冉走到房间坐下之后对李光地问道:“你刚刚说事情的发展可能有些不简单,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嘛?”
李光地走了过来坐下,回道:“陈近南不是一直在福建台湾两地活动吗?那为何他会出现在广东?”
毕冉思索了一番说道:“我觉得陈近南在广东活动应该属于正常范畴之内的事情,毕竟福建和广东距离比较近,而且他本来就是一直宣传反清复明,在这边发展势力很正常,我觉得和尚之信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关系?”
李光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之后说道:“究竟有没有关系这个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有些巧合。”
毕冉回道:“那就是巧合咯,平时官府抓这帮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倒是没有那么多联想。”
毕冉因为看过不少这样描写反清复明,天地会,红花会这样的小说,再加上之前在江宁经常和索额图处理这样的事情,因此他觉得官府逮捕这些逆党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说康熙朝早期,整个清王朝两百多年的历史,汉人的抵抗就没有停止过,打着反清复明旗号在几十年后的乾隆朝更是达到鼎盛,一直到嘉庆朝都没能完全平息。
大部分的老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其实无所谓被谁统治,因为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剥夺他们生存下去的权利,谁做皇帝都一样,但有民族气节的人却也不少,在内心最深处还是不愿意被一个外来的民族统治,因此这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杀之不尽。
毕冉之前对陈近南话里隐藏的意思就是如此,当然毕冉本人此刻的态度还是保持偏中立一点,他并不是献媚于满清,也没有做奴才的意思,他现在想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持原来的历史大方向,即使是平行时空也不能让被封印起来的费琢吸取过多的逆时能量。
而对柳寻墨和陈近南这样有民族气节的人,他是从内心钦佩,因此抱着多重原因,他此刻既想帮助反清复明的势力,又想维持历史的大方向不变,所有他现在做的事情连他自己的都觉得有些矛盾。
李光地自从知道毕冉是穿越者之后,他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转变之中,也许收到了毕冉的影响,也许他从中看到一些别的可能性。
李光地试探性的问毕冉道:“那你熟不熟悉陈近南这些人的事迹?”
毕冉摇头回道:“怎么可能熟悉,以前我都是在小说里面看他们的,但是这些都是一些作家杜撰出来的,和历史没什么关系,要不是之前在江宁听到我岳父说过陈永华就是陈近南,我还以为他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呢!”
李光地回道:“小说杜撰?确实陈近南是他在江湖上的化名,我们还是叫他陈永华比较合适。”
毕冉绝对说着说着话题偏向了陈近南的身上,于是他急忙道:“额,光地兄我们好像已经偏题了,现在怎么说起陈近南这个人了?”
李光地笑道:“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人的身上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尚之信如此焦急的想发动兵变,这和陈永华他们有一些关系,你可否把尚之信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的事情和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判断。”
毕冉摸着脑袋想了一会之后说道:“尚之信这个家伙,我对他的历史不是很熟,但是可以确定他是在康熙十五年左右才因为广东受到了吴三桂和耿精忠的夹攻,尚可喜力不从心病重的时候,受到吴三桂的游说才派兵围堵王府,炮轰朝廷兵营,发动兵变的。”说完顿了一顿之后有些不确定的继续说道:“应该是这样,但是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本身我对他的历史并不是很熟悉。”
李光地听李毕冉的述说之后,思索了一下之后回道:“现在的情况是提前了好几年,而且以你言下之意,原本历史是吴三桂率先造反的,随后是耿精忠,最后才是尚之信?”
毕冉这个很确定的对李光地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提前,有些细节和原本历史不相符,但现在尚之信只是对尚可喜动手而已,还没有对朝廷驻兵的兵营开火,也就是说现在他应该不是想着造反,大概率只是想借此逼迫朝廷让他袭承王位而已。”
李光地点头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这只是一个狗急跳墙的举动而已,因此还是可以进行调停的,等明天到白云山和朝廷派来的人接应之后,我们就以钦差的身份上门去进行谈判。”
“轰……”
房间的门突然被踢开,官兵从门外蜂拥而入,毕冉和李光地愣了一下,毕冉正想起身怒斥,而李光地压着毕冉的肩膀,很平静的站了起来抱拳对冲进来的官兵说道:“不知道几位兵爷突然传进来,所为何事呀?”
而这些官兵后面,走进来一名身穿官服的人,他看了一眼李光地,又瞟了一眼毕冉之后开口用官话说道:“本官接到举报,这里有外地口语的人投宿,怀疑是逆党。”
李光地赔笑着回道:“大人,我们两人可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呀,怎么会还是逆党呢?”
那官员冷笑道:“你们说不是就不是?跟我回去是与不是自然见分晓。”
毕冉见那官员一副轻蔑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臭着脸站起来怼道:“平白无故就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
那官员哼了一声道:“王法?就你们也配说王法吗?”说着那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精致的小壶放到鼻子边闻了闻之后说道:“抓起来!”
说着那些官兵就要动手抓毕冉和李光地。
李光地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先斩后奏吗?也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那官员拿着手里小巧的鼻烟壶闻着,很不耐烦的回道:“要解释到衙门那边有的是机会给你们解释。”然后就对那些官兵说道:“别听他们废话,抓起来再说。”
毕冉这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气愤的指着那官员大声的骂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小吏,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敢情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欺负百姓的?”
那官员被毕冉骂的顿时气急败坏的骂道:“真的是岂有此理,敢辱骂朝廷命官,把他们给我抓回去,不给他们用点刑,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几名官兵围着毕冉和李光地,就要动手抓他们两人,毕冉看了看伸手要扣自己双臂的官兵,撇了撇嘴道:“我今天不露出点东西给你们,你们还真的以为我好欺负是吧?”
说着便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块牌子丢在桌子上。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那官员满是疑虑的拿起桌子上的牌子,看了看之后不屑的说道:“户部五品郎中?这牌子到处可以伪造呀,你不会以为本官会相信你吧?”
毕冉看那官员那副欠打的模样,摇着头又拿出一块牌子丢到桌子上,道:“你看看这个吧!”
那官员又拿起毕冉拿起的那块令牌,吓得差点跪了下来,因为这是朝廷指派钦差的令牌,看着拿着令牌楞在原地的官员,毕冉开口道:“怎么了?楞在那做什么?”
那官员急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钦差大人亲临。”
毕冉贬笑道:“还要本官什么证明吗?”
那官员跪在地上惊的连声道:“不敢,不敢!”
“不敢?你好像很不屑我这个正五品官员呀!”:毕冉冷笑道。
而围着毕冉和李光地的官兵也吓得急忙跪地,毕冉冷眼看着那几人,走到那官员面前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那官员,开口问道:“你叫什么?什么官职?”
毕冉说话的口气以及用辞和其他一些官员不太一样,那跪地的官员迟疑的了一下之后回道:“下官叫张旭,是个小小的城防把总。”
李光地质问道:“怎么平时抓拿犯人的都是县衙的差役,怎么现在要你们城防出来抓人呀?”
张旭回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呀,近来广州城内逆党猖獗,已经威胁到了平南王爷,因此命我们城防亲自出来抓拿。”
毕冉和李光地对视一眼之后,毕冉开口道:“起来说话,你跪着不难受?我这样和你说话我很难受。”
张旭急忙起身,躬着腰道:“谢大人!”
毕冉伸手对那张旭道:“把牌子还给我,你拿上瘾了?”
张旭这才想起一直拿着毕冉的令牌,急忙双手递还令牌给毕冉,毕冉接过令牌,在手里敲了敲之后问道:“张把总是吧?”
张旭慌忙回道:“下官在!”
毕冉见那张旭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而是唯唯诺诺的躬腰低头的不敢看自己,于是轻蔑的笑了笑问道:“现在广州城内逆党猖獗,你们现在抓了多少人?有什么线索?”
张旭见毕冉问的是如此敏感的话题,犹豫了一下之后回道:“从正月十五之后一直到现在,拢共抓了一百四十五人,而我们收到情报是陈近南一直潜伏在城内,但是一直到现在还有找到他。”
李光地插话问道:“一百多人,那抓到真正有嫌疑的人是多少?”
张旭为难风回道:“不过十人。”
李光地训斥道:“你们是秉承这宁愿杀错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宗旨吗?你们这样乱抓人,是不是主要是外地都被你们给抓了?”
毕冉呛声道:“绝对是呀!我们要不是因为有这么一层身份,绝对也是被他抓回去严刑逼供,甚至可能屈打成招咯!”
张旭听着毕冉的挖苦,但是不敢做声,唯唯诺诺的站着原地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