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而建的山中庄园里,瞥了一眼赤身裸体的董渭仙后,梁通见院内主要还是女人居多,为了避免尴尬,所以他识趣走出内院,到大殿外的外院。
云乐乐见还在抽泣的董渭仙,原本不想理会,但其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云乐乐起了恻隐之心。
“唉,乐乐你这么善良干嘛?”
云乐乐摇头笑骂了自己一句,便把红色的短衫外套脱下,盖在董渭仙身上。
被盖上外套的董渭仙在抽泣中,整个人愣住了!
侧头看了一眼,用手指插着自己鼻子,眼睛斜开,故意避免尴尬的云乐乐。
“为什么你会帮我?”
董渭仙此刻有些惊讶,毕竟她和云乐乐也算是老对手了,七年里天地会被三大势力所不容,而董渭仙作为大齐费琢旗下六人组的一员,自然也和云乐乐有过多次交手。
如今遭此侮辱,董渭仙本以为同为女人的云乐乐会袖手旁观,甚至会乘机落井下石,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云乐乐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对她伸出援手。
“别误会,我是看你这样,有伤风化,所以……”
“总之,你好自为之!”
“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云乐乐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斜向右上侧,阐明自己的立场。
但是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觉得有些别扭,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谢谢……”
董渭仙见内院里已经没有男性的踪影,便抬手擦了擦自己眼眶周围的泪水,坐了起来,双手抓紧窄小外衣的两边襟,曲着身子,低头细声道谢。
听到对方道谢,云乐乐反倒有些无所适从,而是故作傲娇的,双手搭在两边的胯上。
“先别说谢谢,我可没说会放你走。”
瞥了一眼晕死的琢喜,云乐乐对着小女孩模样的家伙恨之入骨,作为费琢的手下骨干中的骨干,琢喜琢欢两姐妹这些年不知道干了多少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情。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鬼影四煞之一会落到我的手里……”
云乐乐右嘴角微微向上扬。
此刻,阴影里,作为司徒博多的专属能量领域内,昏暗的光线,灰色的气雾飘浮在无尽头的墨海之上。
司徒博多站在墨海上,双手抱在胸前,神情严肃的伫立。
雾气慢慢的在脚的周围流动。
毕冉被十几条触手状的黑色能量束缚。
但,贪婪状态下的毕冉却神情自若,还带着似有或无的微笑和司徒博多对视。
“带我来你的能量领域,想问什么就问吧!”
两人对视了良久,觉得无聊的贪婪率先开口说道。
“你还是坦诚布公,告诉我毕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博多沉声问道。
“坦诚布公?”
“你这是在严刑逼供吗?”
贪婪眯了眯眼睛,笑意更甚,反问司徒博多。
“那就看你合作不合作了,如果一直在和我打马虎眼,我可以考虑对你进行逼供,甚至于严刑。”
司徒博多不假思索的表明态度。
贪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司徒博多的态度,表现的依旧淡定,没有丝毫畏怯和惊慌。
“先不说你这东西困不困的住我,我在能量还有形态输出力上都明显高于你,你敢以普通形态面对我,就那么自信吗?”
贪婪也直接道出自己底气十足的依据,司徒博多这时也因为贪婪的阐明而笑了出声。
“你很直接,这点有些像毕承浩,而不像毕冉。”
“而你也很清楚自己处在能量释放的形态,可见你对自身力量的了解程度是高于毕冉的。”
司徒博多带着赞许的口气对贪婪说道。
“我们都有独立的记忆,自然有不同经历还有对力量开发的方向。”
“但我们还是毕冉,也可以说是毕承浩。”
贪婪很实在的透底给司徒博多,一直到目前,两人之间的对话显得很和谐,没有火药味。
“我们?”
“你一直强调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博多有些疑惑,对贪婪一直强调‘我们’,而不是‘我’这样的自称很感兴趣。
“你们都好奇,不过所幸是我,要是其他家伙,你们根本没办法进行沟通的。”
“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很长很复杂!”
“你要不要先考虑把我给放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贪婪歪嘴笑着,开始谈交涉的建议。
“你这样也可以说,我有耐心慢慢听你讲。”
“至于说松开你的束缚,对不起,我必须老实和你说,我并不信任你。”:司徒博多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拆开金色的包装后,放在嘴里咀嚼,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抬眼盯着毕冉说道:“所以,你想都别想。”
“果然,经验丰富的时间牵引者就是厉害!”
“真想给你鼓掌。”
贪婪扭了扭被紧紧束缚的身体,因为被能量触手举着,所以身体一直是斜着的。
他的脑袋也一直是歪着,视线倾斜,以赞扬的口吻在挖苦司徒博多。
“别兜来兜去了,在我这,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话,别动那些歪心思。”
司徒博多早就察觉他的狡诈,所以并不给他兜圈子的可能。
“好吧,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诚布公吧!”
贪婪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这事要从袅然复制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说起。”
“第一次醒来?”
司徒博多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没错,其实这个世界被重置过八次。”
“这一次是第八次,主导的是被我们称之为‘善’的不完整人格。”
“而你也知道,袅然插手修改毕承浩的记忆之后,作为毕冉这个身份的个体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格了。”
司徒博多对毕冉的情况已经大致有了个概念。
贪婪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高袅然的记忆封印吧?”
“记得!”
司徒博多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记忆封印是个很玄学的东西,我们的存在也和这个记忆封印息息相关。”
“七次重置,都是因为子魔,你们是这样称呼他的。”
“事因,都是造皇者继承者仪式的第一阶段,每一次都是被动触发大面积的时间重置,导致所有的时间线被抹消,回归到了我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点。”
贪婪吐露出子魔,这让司徒博多有些惊讶,这些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司徒博多意识到毕冉身上的禁忌之力。
“那个触犯神的力量?”
司徒博多不可思议的喃喃道。
“是呀,包括我们七个特异化的灵魂,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躯体里会有这样一个可以影响因果律的力量。”
贪婪说到这里,也是对那个可以重置时间,抹消时间线内所有因果的力量感到疑惑,毕竟自身存在未知的力量,是谁都会惶恐不安。
“等等,七个?”
“难怪说我们,你们是七个灵魂共用一个躯体?”
司徒博多有些诧异的说道。
“没错,我们的性质和人格分裂是不同的,因为记忆封印的作用,我们相当于每一个轮回被残留下来特异化之后的毕冉,是独立个体的灵魂。”
“而我就是第六轮回,贪婪之遗。”
说到这,贪婪控制下的毕冉神情从轻蔑的笑容里转变为严肃。
“贪婪,人性七恶之一。”
“也就是说,你们当中还有暴怒、嫉妒、暴食、色欲、怠惰以及傲慢?”
司徒博多愣愣的说道。
这样的信息量有些大,但是也恰恰能解释毕冉自言自语,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的原因。
“原来情况还这么的复杂,七恶占据身体,那你们口中的‘善’呢?”
司徒博多质问道。
“‘善’是这个轮回里被你和高袅然一手缔造出来的纯净人格,而他并不完整,所以七年前的遭遇让他彻底的崩溃,已经沉眠在意识深处的灵魂之海。”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所熟知的毕冉不会回来了,至少现在乃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是这个身体的主导意识。”
贪婪的语气一直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只是听到如此噩耗的司徒博多此刻有些恍惚。
“毕冉他彻底自闭了?”
“那袅然呢?”
司徒博多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喃喃自语。
“袅然?”
“陪着他呢!”
“哦,不对,是陪着我们,不会再有余心去理会外界的事情了!”
司徒博多没有意识到,此刻在说话的已经不是贪婪,而是转变为阴沉的嫉妒,带着诱导性的话语,已经在释放精神攻击。
恍惚间,司徒博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精神遭到攻击。
“情绪诱导?”
“你……?”
司徒博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
“反应过来了?”
“博多,你那墨玉的能量性质确实是个麻烦,附着、遮蔽、塑形这三大要素加上这个能量领域,要是贸然和你动手,可能会被你永久封闭在这里,那么我们怎么找子魔复仇?”
嫉妒阴狠狠的说道。
说完,他身边出现很多能量球,将那些困住身体的触手摧毁。
落地的毕冉,头半低着,金眸向上抬至眼帘,神情阴鸷。
司徒博多马上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惊愕的抬手指着毕冉:“贪婪故意和我说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办法破解我的能量领域?”
“你很聪明,不过,现在你的能量性质已经被我们解析,想要阻止我们,除非你冒险开启全能量释放状态吧!”
司徒博多暗叫不好,自己的弱点似乎已经被这个七恶状态下的毕冉所掌握。
“别这样,子魔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可以一起对付他,千万不能独自行动?”
司徒博多意识到自己失去优势之后,只能尽可能的用话语来劝眼前的毕冉。
“不用,每一个轮回我们都把希望交给那些所谓的伙伴,可是最后怎么样,死的死,背叛的背叛,意义何在?”
“我本该凭借一己之力将他彻底抹杀。”
这时的毕冉说话的声音已经是六个声音的叠加。
“想要创造袅然希望的拐点,那就得靠自己,用拳头和绝对的力量。”
说出这一句话是暴怒作为六个声音里面的主导,明显愤怒的洪亮声更为明显。
“坐标解析完成了!”
“再见!”
贪婪再次主导身体,阴笑盯着愕然的司徒博多。
毕冉身后一个旋涡状的空间扭曲出现,他后退一步准备利用扭曲的空间传送出能量领域。
司徒博多迅速控制脚下的墨海,大量变为绳索状的黑色能量往毕冉伸去。
“没用的!”
贪婪状态下,身体周围的空间都变为扭曲的状态,所以的能量绳索都被错位,根本不能靠近毕冉的身体。
“博多,我念你是我们记忆里最为要好的朋友,别多管闲事,保护好‘善’在这个轮回里的眷恋就好。”
“还有,费琢那家伙既然还没死,那就交给我,我会让他死绝的。”
贪婪对着司徒博多摇着头,表示自己并不想与之为敌。
“毕冉……”
司徒博多大喊毕冉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被逼的如此歇斯底里。
毕冉的身体被扭曲的如同漩涡状。
片刻,毕冉就已经被彻底被吸了进去,消失在能量领域之内。
漩涡状的扭曲痕迹也在慢慢缩小,直至消失。
目瞪口呆的司徒博多,跌坐在遍布雾气的墨海之上,失神的喃喃道:“失控了,彻底失控了!”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了!”
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忽然间,一道白光降落在司徒博多面前。
白光里,一个缥缈的身影出现,让失神的司徒博多眼睛里恢复神采。
“袅然?”
看到高袅然的身影,司徒博多有些惊喜。
白光中,高袅然用她那缥缈不定的声音开口道:“博多,有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
现实世界,山庄内院里,云乐乐扶着情绪刚刚稳定下来的董渭仙准备走入后殿的时候,位于董渭仙右侧的空间开始出现漩涡状的扭曲虫洞。
“我的看中的东西,一个也跑不掉。”
贪婪那戏谑的声音传来,云乐乐还没反应过来,董渭仙仅仅的一声惊呼就已经被从虫洞里面出来的毕冉掠走。
云乐乐下意识回头,发现地上的琢喜也已经不见。
看着正在缩小的旋涡状虫洞,云乐乐咬着下唇,眼眶因为猝不及防的变故而被逼出晶莹的眼泪。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绿色的身影。
云乐乐这短短的一瞬间,因为绿色身影在脑海里的提示,失神的喃喃。
“七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