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的话让郑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东西被破坏了?”
他问。
李尧那边似乎很混乱,听筒中传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竟然还有玻璃片的响声。
“李先生,你家怎么了?”
“我加班刚回到家,打开门后就发现,家里进贼了。”
李尧小心地在地板上走着,清点损坏的物品。他暂时没有请人过来整理,但报了警。
“值钱的东西丢了一部分,而且很多收藏品都被砸碎了。更重要的是,我想交给你的那个笔记本,不见了。”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
“是思茗自己写的小说,她有写作的习惯。那本书的扉页写着你的名字,我想这对你或许有用。”
李尧是在清点遗物时,发现了这个笔记本。因为那时郑循在白塔中已经出名了,所以在本人给他打电话后,他瞬间就想起了它。
“李先生,我现在就去你家。”
郑循当机立断,他不能再拖。
已经晚一步了。
李尧回复说好,给郑循发了自己家的地址。
幸好他家距离这里不远,打车就能到。
郑循深夜出门,叫了辆出租车,乘着夜色赶到李尧家。
李尧给郑循开门时,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西装。
他四十来岁,比郑循想象得年纪要长些,新闻图还看不出,距离近了,就会发现他眼角有岁月的痕迹。
“请进。”
李尧让开位置,让郑循进来。
进门就是客厅。
茶几上的花瓶倒了,沙发的靠枕东倒西歪,地面都是碎掉的玻璃渣,一片狼藉。
郑循拧眉,在这一地的混乱中谨慎地移动步伐。
“李先生,监控有拍到人吗?”
李尧的手机平放在他的掌心,他把它递到郑循眼皮下。
“监控都被破坏了,不止是我家里的监控,甚至是小区的。对方应该提前侦察过。”
“有所准备?这两天家中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李尧摇摇头,“对方做得很小心。”
“李先生这几天一直在家?”
“昨天和前天不在。我这两天在外地出差,前天早上回家收拾行李,再回来就是今天晚上11点了。”
“看来对方在昨晚就已经摸清楚了位置和情况,或者更早。”
郑循和李尧简单交流几句,两人都认为这不是简单的入室盗窃。
对方应该只针对李尧要交给郑循的那个东西——应思茗的笔记本,而来的。
李尧还带郑循到之前放置笔记本的地方,是房子的主卧。
他拉开衣柜的其中一个单门,里面只摆放了一只纸箱,如今只剩下几个碎纸片了。
“这个箱子里之前放置思茗的一部分遗物,是她放在家里不用的实验材料和草稿纸,我把它们都整理到一起,留个念想。”
李尧把箱子抽出来,让郑循看。
“这里面最重要的,应该还是那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那是唯一还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上面写了什么,还能回想起来吗?”
李尧想了想。
“好像是讲了一个故事。”
他按照记忆给郑循复原。
“是童话故事,关于一个国家的两个王子。”
郑循的眼睛蓦然睁大。
“该不会是……国王挂了,大王子登上王位后,把失散在外的小王子找回来又关起来的故事吧?”
“是这个故事,”李尧点点头,“但是有后续。”
“?”这是郑循没想到的,“后续是什么?”
“后续是,小王子过得并不快乐,在反复的尝试后,冒死逃出了王宫。在女巫的帮助下,他变成一只兔子,中途找到了一只狗,和一只企鹅,成为他的同伴。”
狗、企鹅、兔子……
“这不是白塔宝宝的剧情吗?”
“白塔宝宝……?”
李尧露出不解的神情,郑循自顾自地陷入思考。
虽然很意外,但他在公馆三层看见的故事书,和白塔宝宝那部动画片的剧情连上了。
这个童话的内容中存在着同伴和反派。目前看来,反派就是和小王子有血缘关系的大王子,他的哥哥。
而他的同伴,就是狗和企鹅。
那部看起来幼稚又猎奇的动画片,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话说,赵燃在精神病院,反复观看那部动画……
他是不是在里面发现了什么秘密?
郑循回想自己看过的内容,说真的,他只能关注到兔子总是挥舞着铁锹,企鹅经常走丢,狗常常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板砖击倒……除了这些,就没印象了。
因为看着看着太无聊,他中途还睡了几回。
“这个笔记本还有别的内容吗?”
郑循又问。
李尧摇了摇头。
“有一些细节,我没办法全部记住,只能大致复述。”
他思考,又补充一句。
“既然对方把这个东西带走,上面肯定藏着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是凭记忆没办法完全重现的。”
郑循认同李尧的说法。
而且他想,或许拿走这本笔记的人,也并没有明确地知道上面具体的线索是什么,只是要把它带回去研究。
两人交谈之际,警察突然上门,暂停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尧起身开门,配合着警察收集证据。
等他把他们送走,才过来找郑循继续刚才的对话。
“警方怎么说?”郑循问。
“需要调查时间,我请他们尽快。”
郑循点头。
“李先生,我能问你几个关于应研究员的问题么?”
“当然可以。”
郑循主要围绕着应思茗变得异常的那段时间问。李尧坐在床上,回忆起死去的妻子,眼神中深埋着痛楚。
“思铭是个很优秀的人,在我们结婚前,她已经戴着许多光环。”
这是李尧在提起妻子时的第一句评价。
“她思想独立,内心强大。我们三观一致,从来不会吵架,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
原本李尧以为他们夫妻会一直像这样,白头偕老,但转变发生了。
最初妻子说家里有外人闯入的痕迹时,李尧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没有料想到这只是一个小的开端。
但很快,随着应思茗在家中摆放的摄像头越来越多,李尧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他不知道妻子想要做什么,每次他关切地问对方时,应思茗总是神情复杂。
他能感受到对方想对自己倾诉,但不知道妻子碍于何种理由,每次他们的交谈都不了了之。
李尧感觉到很无力,他想帮助他的妻子,但已经无法进入她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