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出兵!你这大帅,是让贼军给吓破了胆子啦?”李英直接拍桌而起。
游大赶忙把他拉着坐下,“你着急什么,项帅自是有自己的理由,先听项帅的理由。”
钟安在一边也是眼神焦急的看向坐在帅位的项理。
就连项武昌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二伯。
他们这一行人,终于还是绕过了起义军的包围圈,找到了河东道援军的大营,可行军大营已经从最开始的出发点后撤了足足百里之地。
在听到底下士卒说有一行人赶了回来,项理还愣神了一下,在听到是项武昌带的人,那双从前军战败都没休息的过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在紧紧的抱住自己的侄儿,知道了他们的一番经历之后,项理那张一夜苍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泪光,王胡儿是跟随他多年的爱将啊,他能走上这个位置,有家族的扶持,剩下的都是身边老弟兄的拼命啊。
再看向周围的三名年轻人,在得知了游大,李英二人竟然是镇东将军派来的人,身上还捎有书信之后,项理脸上多出了不少苦意。只是让二人赶忙入座。
至于钟安,项理的内心更多的是愧疚,他向钟安保证,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了,一定回到家里,扶持起他们这股力量,至于钟安的师傅以及其他同门,他也会朝廷奏报,授予他们这一门宋王朝的仙师牌,让天下熟知。
而开头的这段,则是项理,看完了镇东将军的书信后,给游大和李英二人的回答。
“我很抱歉,河东援军无法完成镇东将军的计划,我们无法出兵,响应镇东将军的进攻。”
而现在这个脸色不是很好的男人,则是双手抵住下巴,右手向后摆去。
“你们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我行军大营向后撤了足足百里。我现在的正面对手就是黄虎,和他手下的万岁军。先锋军被埋伏的同时,我的后军主力,也被贼军冲杀了一番,致使我几次想派兵前去支援,都被打了回来,在我准备拔营前进之时,军队稍作偏移之后,那黄虎竟然亲自率骑军冲杀了过来,就是这一冲,我后军差点全军覆没,如果不是还有些老底子,舍命阻挡下来这一波进攻,估计你们今日来找的,就是我的尸骨了。再说回来,我现在只有不足三万士卒。而黄虎却还有七八万士卒。冲不过去。”
项武昌难以置信道,“这黄虎,竟然如此晓兵事?如此稍纵即逝下的机会,都可以把握住。”
“不止如此,这黄虎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骑军冲锋,士卒悍不畏死,仅仅千余骑,竟是各个都是血性士卒,武昌啊你是知道的,我项家的大戟军,何曾怕过死仗,硬仗,可这一次真是遇到对手了,不顾一切的向前冲锋,即使被铁戟刺中,也在向前冲锋,我组织了三次反扑,准备留下这支骑军,全部都被冲垮了。那黄虎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帅旗,直接朝我冲了过来,我损失手下半数的亲兵卫,最终靠着手里攒下来的一百多套鎏火甲,配着老卒才阻挡下来。唉。”
三人好奇这铠甲的名字,“鎏火甲?”
项武昌失落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二伯真的尽力了,他这次活着回来,还有一丝诘难他的二伯为什么不派兵去接他们,得知后军大营的情况也是如此危机,主将已经亲临战阵,一定是到了,与夫者,同勇力的地步了。更何况二伯连自己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鎏,指成色好的黄金。
他们巨鹿郡那里,多矿石,偶然间在一处山洞,发现所产的矿石,竟然附着火焰,用铁镐敲打,竟然会沾染上火焰,不一会就被烧成了铁灰。知道此时的项老太爷便派人请来了一名炼器师,发现竟然是一座珍贵无比的鎏火石矿,此物可以用来点缀宝物,更是可以用来打造在盔甲之上,不禁使盔甲变得高贵无比,闪耀夺目,还增强了他的防护性,使得寻常武器,击打在上面会沾染上金火,若是习得火法的仙人配得此甲,不禁威力更上一层楼,还有助于,修补自身道行。
所以此物一出,多亏项老太爷还在,即使有宵小出手,也多被击退。那时,宋传到了二世,景隆皇帝宋昭。特下旨意,此矿由项家监管,每月进贡多少鎏火石头。就连天子都看上了这样东西。而要进贡的指标,恰恰就比月产的矿石,少了那么几块。可是没办法啊,项家有气也生不出,一是宋王朝此举,确实震慑住了那些宵小之徒。二是景隆皇帝宋昭。那时候刚刚平叛归来,威加四海,如日中天,即使是项老太爷也是不便多说什么。
而素爱兵器甲胄的项理,只好凭借自己在家族里的本事,一点点的收拢鎏火石,最终打造成甲胄,每逢出战,或者巡视他地,他都会专命派人负责扛着盛放甲胄的铁盒,这铁盒也是专门打造的,用的是玄铁。性冷,所以专门用着出生年月,五行八字属火的壮汉来担着。军中其他将军都笑话项理,称呼他为背货郎。
可只有项理知道,关键时刻有一支保命的力量,攥在自己手中,不仅可以给敌人最后一击,也可以保自己太平,后来每次身陷险境,正是顶着背货郎称号的项理,活了下来,并且取得了胜利,而那些嘲讽的他的将军,大多埋葬在了北边。
听说此事的项老太爷,也是大笑不断,最后告诉身边的人说道,“项理这才叫干旱备舟,待雨而用啊,那些小子都不懂,所以他们活不到弄懂这个道理的时候。”
而项武昌也给身边的三位少年解释了这其中的文章。随后便转头问向,“二伯,可有斩获?”
“没有!不仅如此,我手上的鎏火甲,足足有八十三件是彻底报废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黄虎竟然是九境的武夫不成,竟然毁了这么多套鎏火甲。”
要知道这鎏火甲在项老太爷的手里,也不过就是抬掌就可以穿过,事后项家人还专门找人来进行测试,发现,最高品质的鎏火甲想要破坏掉,最起码也得是五境的武夫,才可以做到。也就而毁坏掉,最起码是需要七境往上啊。
听到这里的游大和李英,纷纷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个起义军可真是卧虎藏龙啊,竟然隐藏着九境的武夫,必须警戒起来啊,不然大晚上睡着觉,弄不好就被人摸了脖子。
“并非是武夫手中那开天的拳脚,而是他手中的那把刀,我身披鎏火甲的亲兵,活下来的人都说,那把刀上好像,有眼睛,被盯上就动不了啦,只能等着那一刀的劈下。”
李英好像想到了什么,“妖刀?”
“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把,我之前在山上,晚上读过一本杂书,上面记载在北俱卢洲的,有这么一支势力,名曰平阳堂,他们老祖欧阳子曾跟随过道祖,学到了一远古火法,可炼世间万物,于是喜好锻造的欧冶子,用尽一生打造了十八把武器,上天震惊,死物竟然带有人性,感其不易,遂给他们开了灵智,竟是画龙点睛,冲天而去,散落在人间。”
“那为何称呼他为妖刀?”
“因为此刀锻造之时,欧阳一家被当时的王朝所挟持,国君残暴,欧阳锻刀之时,称呼其铸一寸,便更恶一分。取名胜邪。此刀流露出来的皆是恶。”
“胜邪?”
“不止是黄虎那把刀不正常,黄虎和他的那群士卒也不正常,我手下也不缺神箭手,还有弩手,都是亲眼所见,命中了这些士卒,有些也射中了黄虎,可是等他们冲到了跟前,竟然浑身都没有伤,眼睛长得血红,我麾下的士卒还以为是地下的恶鬼爬上来了,还没交手就胆寒了,待到稳住阵脚,被砍下马的贼军,浑身像是水泄了一样,只剩下了一张紧巴巴的破皮囊。”
“项叔,我二人想去看看那几张人皮”游大起身说道。
“啊?行,现在天色暗淡了,你们奔波了这么久,想必没吃什么东西,我刚才吩咐了后厨准备了一些吃食,你们先吃。吃饱了,去后帐,洗一洗,睡上一觉。明早再去看那几张人皮。”项理起身就示意项武昌领着这几人去后帐。
不一会,项武昌又折返了回来,“怎么了二伯?”
“这三人口中说的都是真事?”
“自然是真的。”
“两个十来岁的少年,穿过了层层包围的封锁圈,看来也不是简单人啊”
“听钟安说,游大手中可有闪出白光,被拍中的人,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哦?什么时候,穷乡僻壤的,也有修道之人了。”
“二伯,忘了爷爷说的了,穷苦寒门出贵子。”
项理拍了一巴掌项武昌的脑袋,笑道,“臭小子,还用你教我,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你没事了,以后还是跟在二伯身边吧。”
“哼,我项家的儿郎就是要有血腥,怎么可有畏敌如虎!”
“混小子!点谁呢,快去吃饭吧。”
看着项武昌出了大帐篷,项理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盯着身后的地图,陷入了沉思,最后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的是老了吗?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