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广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一大妈,这件事你应该心知肚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捉奸在床,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抵赖不掉的。
“先不说厂里怎么处理,光是许大茂那一关就过不了。”
一大妈又问了句,“若是许大茂松了口,有没有办法能救出大可?”
裴广稍一吃惊,易中海还能有这本事?难不成许大茂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又或者是砸钱了事?
面对一大妈希冀的目光,裴广哪还不明白其中意思。
不就是希望他能伸出援手,在厂领导那求个情嘛。
该说是愚不可及,还是爱子心切呢。
他不假思索道:“一大妈,在我看来这事希望渺茫。就算许大茂松了口,还有二大爷、三大爷等诸多见证者,哪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退一步说,就算厂领导强压下了此事,随便一封举报信上去,有关人等一个也跑不了。我猜他们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哪怕是八级钳工出面。”
“这......”
一大妈顿时哑口无言,本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命该如此吧。
罢了罢了!
打了声招呼后,一大妈起身缓步离去,佝偻的背影带着浓浓的落寞。
赵麦麦适时从厨房出现,手里还端着一锅白粥,“广哥,你赶紧去洗漱吧,我去叫丽云过来吃早饭。”
雨露尽享,那白里透红的面庞越发明艳动人,仿佛能掐出水来。
“好嘞!”
......
流言是写在水上的字,注定不持久,但是又传得飞快。
也不知谁先透露的消息,上班开始没多久,这一劲爆消息瞬间席卷全厂。
三个人名在万人口中津津乐道。
许大茂自不必说了,作为厂里的放映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样的人物戴了绿帽,多稀罕的事。
田秀兰、田大可则是臭名远扬,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而裴广作为院里的大名人,几乎每逢熟人,拦路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那副神采飞扬、不耻下问的样子,恨不得扒出两人的祖宗十八代。
赵刚这个保卫科科长还一脸认真地过来问他,要不要对两人照顾一二。
真没熟到那份上啊,兄得!
此外,赵刚还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一大早,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田秀兰在关押室里连连干呕,连饭都吃不下。
好不容易从外面请来了大夫诊治,他娘的!竟然怀孕了!
简直离了个大谱!
裴广听了连呼三声卧槽,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许大茂身体有疾,能有个鬼的孩子,九成九又是田大可的没跑了。
这时候连个亲子鉴定都没有,滴血认亲更是无稽之谈。
若不是昨晚那档子事,许大茂怕不是要给人养一辈子孩子。
也不知是福是祸!
上午十一点左右,事件的主角之一许大茂终于现身厂里。
自行车踏板上的双脚拼命踩动,直冲冲往保卫科而去,似乎不知疲倦。
满头黑发黏糊糊的,水滴大的汗珠时不时自下巴落下,双目通红犹如发疯的老虎,想要择人而噬。
大早上的,他还在梦里与那些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少妇们温存,深陷温柔乡无法自拔。
谁知公社突然来人,说是厂里出了紧急情况,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一想到刚从门口保卫员那得知的消息,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得就是他。
唯一一次意外就出来了田秀兰身上。
向来只有他风流潇洒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戴绿帽了,往后还怎么在外头立足。
一个村姑嫁进城里,又给弄了工作,得了城市户口,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这副横冲直撞的架势,所过之处,职工们纷纷避让,生怕被牵连无辜。
“那就是许大茂吧,头顶一个大绿帽。”
“看他那样子,怕是恨不得杀人了。”
“多正常,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
正当许大茂来到关押室,举起手掌,准备好好教训这个臭娘么时,却是被任队长拦住了,并得知了怀孕事实。
他脑中“嗡”的一声,霎时间喜怒交加,生怕孩子不是自己的。
田秀兰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蜷缩在床脚,可怜楚楚说:“大茂,你可不能打我,会伤到你的亲生骨肉的。”
许大茂先是一喜,面带狐疑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怕不是个野种吧。”
“不可能,大夫都说孩子一个多月了,我跟大可今晚才......”
一旁的任队长适时出声:“根据审讯结果,两人一口咬定今晚第一次犯错,并不排除串口供的可能。”
许大茂稍一回想,不免相信了几分,指着手,面带冷厉说:“最好是这样,我暂时先放你一马,不过这婚咱们是离定了。”
田秀兰对此毫不意外。
自从转了城市户口,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婚的打算,一边攒钱的同时,趁机搜集一些许大茂的桃色消息。
有工作有收入,何必和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朝夕相对,在许家当牛做马。
她更渴望的是能和田大可组成一个家庭,两人青梅竹马,本身就有感情基础。虽说后来走错了路,残花败柳之躯配不上人家,好在共同孕有一子。
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两人终究有机会走到一起的。
谁成想突然出了这档子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恰不逢时又怀上了二胎。
上天仿佛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未来的路她有些迷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大茂又问:“任队长,这对奸夫淫妇打算怎么处理,厂领导有决议了吗?”
任队长面不改色道:“判罚结果肯定不会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