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地,裴广今天也在三食堂吃饭。
听着这么多工人口诛笔伐,扬言要给胖子一个好看。
暗自好笑的同时,替胖子默哀一秒钟。
并且,他还发现今天的广播声格外甜美,而又熟悉。
虽然裴丽云进厂时间尚短,成长速度却是出乎意料的惊人,这就开始了第一次广播试水。
效果无需多说,从工人们的反应就能看出一二。
而就在裴广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一位意外来客却是突然造访。
保卫科科长赵刚。
裴广稍一吃惊,招呼说:“赵哥,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要不坐下再说吧。”
赵刚也不客气,棉大衣纽扣一解,直接就在裴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弟呀,我这次过来是给你提个醒,你小舅子好像惹到了什么人。”
裴广面色一凝,沉声问:“怎么回事,赵哥你给我好好说说?”
赵刚搓了搓手,再次开口:“本来这话我是不该说的,可谁让老弟于我有恩,我也不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根据调查,这次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事件,医院那边给出的检测结果是有人下了泻药。在保卫科审问下,那个毛大壮简直漏洞百出,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裴广稍微一愣,脑海中泛起各种猜测。
难不成是嫉妒小舅子年纪轻轻就学了一身本事,恶从胆边身,才做出了这等蠢事?
也不对啊!
胖子家世平庸,杨厂长完全没必要替他隐瞒,除非......
一想到那个可能,裴广的脸色如同被乌云笼罩,浑身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他又问:“赵哥,既然如此,怎么不继续需严加审问呢?”
赵刚自然注意到了裴广的异常,只当他是担心小舅子,并没有过多在意。
“还不是那个毛大壮一直吵着要见杨厂长,说是要当面交代问题。后来见到人,也不知怎么聊得,就变成广播中的那样了。”
“杨厂长还下令封锁消息,所有人都不许透露出去。”
很显然,对于杨厂长的这一举措,赵刚也是相当的不满。
闻言,裴广只觉一股怒火喷薄而出,呼吸不自觉粗重了几分。
这哪是针对小舅子,完全就是冲他来的。
他强压下怒气,挤出一抹笑意道:“多谢赵哥提醒,这份情我记下了,绝不会让你难做的。”
历任保卫科科长都是厂长的心腹,赵刚当然也不例外,可这一行为却等同于是背叛了杨厂长。
没成想当初一次善举,换来了这么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果然,种善因,得善果,因缘际会,就是那么的巧妙。
赵刚咧嘴一笑,“嗨!都是好兄弟,说多就见外了。
“那行,事情办完我就不多待了,回头有空一起喝酒。”
送走赵刚后,裴广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显而易见,这起事件就是杨为民主导,指使胖子下得泻药。
眼看着事情暴露,道义和亲情之间,杨厂长心中的秤砣早已做出了选择。
双方同坐一艘船上,为了不让胖子狗急跳墙,暴露杨为民的存在,才编出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搞不好胖子那点罚款都是杨厂长自掏腰包,给垫付上的。
玛德!真他么恶心!
他只觉一股气憋在心里无法宣泄。
官官相护的情况自古以来数不胜数,他都是一笑置之,毕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可当事情真正落到身上的那一刻,才深刻体会到个中滋味。
是那么的心酸和厌恶!
下一刻,脑中思绪飞速转动。
他并不打算忍气吞声,势必要出了这口恶气。
对了,李怀德在保卫科可是埋有暗手的,或许已经收到了消息。
像这样拿下杨厂长的绝佳好时机,肯定不会错过的。
说不定他只要静观其变,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然了,他也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打算先暂时观望两天,若是不见李怀德行动 ,直接就去派出所报警。
至于证据,可以稍后去趟医院试一试,还有胖子以及保卫科这些人证在。
拔出萝卜带出泥,就不信杨为民还能跑得掉。
到了医院,侥幸地是,检测结果没有被篡改或是销毁,出示过工作证后,两份证明实打实地落入手里。
不知道是杨厂长在医院没人脉,还是没来得及处理。
他也不怕被人给发现了,闹到这一步,就没想好好收场。
时间匆匆又过了两天。
出乎意料的,李怀德始终保持按兵不动,也不知是没收到消息,还是出于其它原因。
裴广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李怀德是个奉行利益至上的人,或许杨厂长下台,不足以让他登上轧钢厂一把手的宝座。
搞不好两人私底下已经达成了协议。
他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下班后,和媳妇打了声招呼,就偷偷跟上了胖子。
仅仅两天,胖子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尖隐隐冒着血丝,那凄惨的模样,若不是过于熟悉,他险些都认不出人来。
待走到一处偏僻的巷角时,裴广猛然一个加速,完美的漂移过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胖子面前。
兴许是遭受了过多暴打,胖子犹如惊弓之鸟,条件反射地连退了几步。
直到看清来人,又是连连拍着胸脯,大喘粗气。
“主任,你可吓死我了。”
裴广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环顾四周后,直言:“胖子,我收到消息,上次食堂窜稀事件就是你下得泻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洗菜问题。”
“啊!”
胖子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了裴广面前,哀求道:“主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受人所迫。”
裴广摆了摆手,示意说:“你先起来,让别人看见了,事情闹大我可不管。”
“哎!”
胖子也不是傻子,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连忙爬起了身。
裴广又说:“我问你,让你那么干的是不是杨为民,也就是杨厂长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