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摄影机的镜头能映出过去的影像!
“话虽如此,这个功能貌似对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用啊!”
瑞文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镜头前,调整聚焦,校准旋钮。
他发现,在聚焦到自己的左手后,镜头中的画面背景开始随着自己的校准而改变。自己的手同样在变化,忠实地回放着过去的动作,尽管现实中的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个旋钮似乎能进行微调,而这个......这个貌似是以天计算的?”
瑞文将镜头往回调了几个小时左右,看见了自己来时经过的那片金色麦田。随后,好奇地按下了快门。
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
瑞文将目光从镜头前挪开,金色麦田重新映入了眼帘!
“时间回溯了?!不对,摄影机还在我手上,卡梅隆呢?”
瑞文猛然意识到,回到麦田的只有他自己,卡梅隆没跟在身边,而且,眼前的麦子已经被收割了一半。
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尚待收割的田地。
时间没有回溯,只是他自己回来了!
“嘶,这该怎么回去?”瑞文顿时一阵心慌,卡梅隆还在至亮深渊里呢!
他试着再度用镜头聚焦自己的手,让镜头背景中的画面回到米涅瓦宅邸中,再度按下了快门。
再度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房间内。卡梅隆从影子里伸出几根腕足,好奇地看着他。
“卡梅隆,你能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你.....消失......了。”
“消失......我想我懂了。”
这部手提摄影机的力量,是将镜头聚焦的事物带回它过去所处的地方!
“镜头聚焦的主体是我的手,因此,作为具备必然连接的事物,我自己也跟着手回去了。”
此时此刻,瑞文无比庆幸镜头能传送的不仅仅是被聚焦的物体本身。自己现在没手了可以再长,但是“不平等契约”还在自己手上,这么一传送,不晓得会跑到哪里去!
“好东西啊这是!”
自己的异咒“愈合之触”能够回溯事物本身,而这部摄影机回溯的则是事物所处的地点,且并不影响时间的正常流动,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互补关系!
瑞文将镜头对着手,调试较大的那颗焦距旋钮,发现摄影机的回溯能力远不如“愈合之触”。其回溯极限,只有两个星期。
“换句话说,我可以依靠摄影机瞬间回到这两个星期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包括摩斯港,也包括伊洛克岛和奇克莫斯托岛!”
曾经缺失的瞬间穿梭力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弥补!
需要对焦,还有时间限制,摄影机的力量比起穿梭限制稍多,但在另一种角度上,它的用途更加多样化!
“在两个星期内,我甚至可以随时返回这座宅邸!倘若将聚焦对象变为其他物品或人,同样能够将他们进行传送,还能够看见他们最近两个星期去过的所有地方!”
“啧,但是这部摄影机没法带我去我没去过的地方!”
自己虽然能通过它轻松离开至亮深渊,却没办法通过它下去。
除非......
这里存在着曾经身处至亮深渊附近一带的事物!
“卡梅隆,那艘船还在吗?”
瑞文几乎立刻灵机一动。
距离他听见奇克莫斯托岛的传闻还没到两个星期。换句话说,如果外面那艘船就是最近失踪的那一艘,那它的失踪事件也有可能在两星期之内!
换句话说,自己很有机会通过镜头捕捉到那艘船身在至亮深渊附近是的画面。
进而,通过按下快门传送过去!
说干就干!
瑞文将脑袋探出窗外,发现那艘船依旧在附近。卡梅隆的用腕足牢牢拽着它,让它跟随宅邸一同在深渊中漂流!
瑞文举起摄影机,将镜头聚焦向船身,开始调整焦距。
那艘大船在镜头中开逆向旋转,背景不断发生着改变,从一团绚烂的光,变为深不见底的黑暗,随之而至的,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混沌!
“拜托……”瑞文在心中念叨着。
“你可千万别是在两个星期前‘失踪’的啊!”
下一瞬间,随着旋钮的又一次旋转,他看见了猩红色的海面。
一根巨大的光柱犹如粗壮的树干般“生长”在海水的中央,大海在光树的周围化作垂直的瀑布,倾泻而下!
镜头成功地捕捉到了这艘大船在迷失之前所处的画面!
“好!卡梅隆,快进来!”
瑞文连忙招手,让卡梅隆进入自己的影子。与此同时,他向深渊一跃而下,抛出丝线,挂住那艘大船的桅杆,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笑一个。”
他利用丝线将自己和桅杆捆在一起,将镜头对准了船首的雕像。
随即,用力按下了快门!
轰鸣水浪声瞬间冲入了他的耳膜!红色海水直直冲上了甲板,在他的头顶激起无数浪花!
“金!”
瑞文对着空无的大海呐喊,将意念尽可能地向远方散播。
“金!你在哪?”
............
片刻之前。
“我们快要到了。”
奥德赛.普鲁登斯登上船首,遥望着远方的光柱。
“海水红得不太正常。”一名船员低头看着船舷下的浪花。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我们很快就能返航了。”
奥德赛.普鲁登斯平静地看着至亮深渊的光芒。
“左满舵,贴着海流的边缘行驶,做好捕获火种的准备。”
“火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从甲板上爬起来的维克多好不容易缓过了神,目光同样被远处的光柱吸引。几名水手从船舱内拖出了一张奇特的大网,看起来像捕鱼的渔网,但绳子的纤维是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白色金属丝。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那些灯塔的永亮原理。”老水手解释道:
“只有太阳火种能让人造太阳长明不熄,石油是没法达成这种效果的。
“长官,右舷方向有艘船在高速接近这边!””
一名在高处放哨的水手放下望远镜。
“什么样的船?”
“活船,那是艘活船,我看见船首的雕像在动了!”
“架好主炮。不需要判断是敌是友,一旦进入射程,直接开炮!”
奥德赛.普鲁登斯一声令下,几艘战船上的炮台整齐地排列了起来,与此同时,轻机枪和远程步枪也纷纷准备就绪,短短几分钟内,整支武装船队就完全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准备迎击。
然而,自波涛和枪机扣动的清脆声响间传来的却不是敌船的示威,而是一阵四弦琴的清脆乐声。
“那是个什么人......”
维克多沉下眉头,定睛看向对面的船头。弹奏着恐龟壳四弦琴的是名鱼叉手,一根近两米长的巨大鱼叉斜插在甲板和船舵的缝隙间。那人坐在船首的女神半身像旁,边弹边哼唱,仿佛面前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海洋。
船下,猩红的海水翻涌着。一条条通体透明,骨骼清晰可见的红色游鱼在船下紧随。
“星骸鱼!那艘船下有染病的鱼群,难怪海水会红成这样!”
“放弃炮击。”奥德赛.普鲁登斯立刻下达了指令。
“射击手就位,改用步枪狙击船上的人。鱼血会将这一带的海水污染,到时溅到身上可就不是长出一两块鱼鳞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数杆步枪立刻在甲板,了望台和船舱缝隙之间架了起来!
“这不是一艘普通的活船......”
老水手的声音微微颤抖。
“那人也不是寻常之辈......每一位听过睡前故事的老海员都不会忘记那张脸,仅仅是听过他的故事,他的脸就会烙刻在每个人的记忆和本能恐惧之中......”
维克多.锡沃看着船头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无由来的怒火。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那种愤怒,深埋在他的血管里!
“那艘船上,有人拥有与你相似的气味。”
船首,阿琴波尔迪结束了演奏,抬起头,看向自己素未谋面的后人。
“但他长得和你完全不一样,而且,掺杂了其他存在的气味。”
“你该不会因此移情别恋吧?”
阿琴波尔迪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维克多的眼睛,随手抄起了一旁的鱼叉。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水平的裂口!
维克多的一只眼睛化作了“复仇之蛇”惨绿色的竖瞳。他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愤怒,但埋藏在血里的仇恨显然让他身后的独立存在很是振奋!
仅一瞬间,他眼中的先祖身上,就已经多出了数十道伤痕!
“看来,弑亲已经成为了一种遗传诅咒......”
阿琴波尔迪一手捂住喉咙。鲜血正从中不断喷涌而出,但他仿佛丝毫未觉,依旧在和船首的雕像说话。
“藏在我们的血里的东西从不肯放过我们的意志,真是个让人悲哀的事实。”
鲜血顺着他的脖子一刻不停地往海水里滴。海浪深处,一道巨大的扇形阴影逐渐显现,巨大的双鳍猛然浮出水面!
轰!!!
一条通体暗红透明,足有甲板一半长的蝠鲼跃出水面,掀起猩红骇浪!
“它跟着船底有一段时间了,就差点人血味儿。琴,你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了。”
蝠鲼掀起的巨浪瞬间涌上了战船的甲板!在众人惊恐和四下奔逃的脚步声中,海水冲刷过整个船身,船上的人却未受伤分毫!
“.…..”
“中指”先生左手一样,“背叛者的盾牌”在船身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海水奔涌而过,诅咒却被屏障阻隔在外!
附近的几条战船上立刻传来了尖叫和悲鸣。浑身爬满鳞片的船员和士兵眼球暴突,正挣扎着试图爬回船舱里去。
通体深红的巨型蝠鲼在船下洄游,巨大的三角形阴影拖着细长的尾巴。不知是那一艘船的船炮开火了,海面上炸起一阵血雾!
鱼血迅速在海水中晕染开来,将猩红染成了血红!游在船身下方的鱼群纷纷产生了异变,皮肉变成深红色,通体透明,鱼骨染上了黑曜石般的纯黑!
紧接着,船上的幸存者们纷纷看见了如长蛇般舞动的缆绳!
漂流瓶号的桅索和锚链在一瞬间全都活了起来!绳索摆荡着向战船袭来,从船员们的小腿处扫过,又将摔倒在地的人吊到半空中!
“啊!”
琴突然发出了不悦的叫声。
随着“中指”先生目光微抬,奔流而至的黑光瞬间将十多条绳索一刀两断!被抓住的船员们或摔到甲板上,或掉进海里,瞬间丢了小命!
“是个野兽般的男人……”
琴在船首皱起眉头,缆绳如被砍断了头的活蛇般抽搐着缩回了甲板上。
“真可怕,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到海上来?”
“琴,你在害怕吗?”
阿琴波尔迪左手撑地,从甲板上摸了把海水,朝脖子上一抹。
只见,他的手掌和脖子上都快速爬满了鳞片!层叠鳞片挡住了伤口中喷涌而出的血流,变相为伤口止了血!
阿琴波尔迪将跳到了甲板上,抓起了那柄与他身高相仿的巨大鱼叉。
“追逐‘母亲’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可不能被野兽和后代的鲜血遮蔽了视线。”
“开炮!”奥德赛.普鲁登斯下了命令。眼见海水已被污染,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掉这艘活船,不惜一切代价!
轰!轰!轰!
只见,甲板上挣扎的士兵们纷纷爬了起来,就连附近几条船上遭受海水之殃的也不例外!这些不知畏惧的士兵们丝毫不顾自己变成半人半鱼的可怖模样,即便生命正在远去,肉体也在凭借记忆应战,操作炮台开火!
哐!
一颗炮弹精准无误地落向漂流瓶号的甲板!但就在它即将将这艘诡异的活船炸出一个大窟窿前,一条缆绳刷地横扫过来,将炮弹打了回去!
轰!
随着“中指”先生的左手一握,炮弹撞上无形屏障,直接在半空中爆炸!与此同时,他右手抽出黑剑,水平一挥,黑光肆虐着朝漂流瓶号的船身扑去,
阿琴波尔迪的嘴唇快速地蠕动了起来。
下一瞬间,一堵水墙自两条船之间忽然升起,夹带着无数大小游鱼,全都在凌空而起的水珠中扭动着!
那条巨大的星骸蝠鲼,也包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