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正好收起手机。
近看下,男人精雕细琢的五官每一寸都清晰昭示着造物主有多偏爱他,琥珀色的瞳仁在水晶灯的投射下,散着淡如雾的光晕,西装笔挺,身形挺括,成熟男人的冷矜贵气在他身上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叶锦歌不着痕迹将他一通打量,眼神清澈无辜。
“瘾犯了,我的没带。”
霍靳礼稍稍侧目,置于他眼前不远处的女人那只夹着香烟的手,雪白细瘦,手腕更是细细一截,血管清晰,仿佛稍一用力,便能将之轻易折断。
他视线回落到女人皙白漂亮的脸上,“抱歉,不抽烟。”
不抽?
叶锦歌有些玩味的挑眉。
不过,叶锦歌对他这一回答倒谈不上太意外,人尽皆知,帝京霍三爷与人打交道最忌讳谈情。
真来个人他都要搭理,她反倒该重新审视自己的眼光。
叶锦歌收起指间香烟,不紧不慢抛出第二种搭讪方案:“听闻霍三爷近期,有意竞标商舟那块地?”
霍靳礼作势绕过她离开的脚步,如她所愿的顿住。
叶锦歌迎上男人那双在任何场合下,都极少会显露出主人真实情绪的眼眸,嫣红唇畔微浮,明媚肆意,“三爷有兴趣和我谈谈么?旁边就有休息室。”
霍靳礼眯眼看她,仅短暂几秒,他恢复如常,面无表情迈步。
音色却比方才愈发淡漠。
“不必。”
叶锦歌无声咂嘴。
真难搞。
既然这样,那也就不能怪她采取些,特殊手段。
叶锦歌反应极快,摸出张名片,后退两步挡在男人身前,“三爷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一旦竞标出现任何问题,欢迎三爷随时打来。”
手腕翻转,她将名片塞进他西装上衣口袋。
“再会。”
红唇噙着狡黠如小狐狸般的笑,叶锦歌说完,不管霍靳礼的反应,挥了挥手,越过他抬手按下电梯。
女人眼尾极具蛊惑意味的红色小痣,在霍靳礼眼中一闪而过,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至鼻尖,不算浓郁,闻起来却绵延深远。
电梯门关上。
林七喘着气从宴会厅跑出,在他身边停下。
“三爷。”
霍靳礼不语,看也没看的,掏出名片塞到他掌心。
林七懵懵的拿起,“这是?”
再仔细一看……
叶锦歌?
嗯嗯嗯嗯?女人的名字?三爷收女人名片了?
霍靳礼半分没有向他解释的兴致,亦或者说由始至终,他压根没放在心上,“确认过了吗?”
林七无措挠头,搞不懂他的用意,只得谨慎的先将名片收起,“确认过了,今晚拍卖会的拍品中,确实有幅叫《富山居》的画作,是真迹。”
“三爷……”
他忍了忍,没太能忍得住,“你为何执着于这幅画?”
画《富山居》的这位名为“沐之”的现代画家,知名度不高,作品不多,属于特别小众的一类。
三爷并非多喜欢画的人,再者,他那估不出面积多少亩的偌大庄园内,挂着的大家名画真迹多不胜数,惹人眼馋,也没见他哪天有空欣赏。
为了一幅画,参加这种慈善拍卖会,太反常。
霍靳礼闻言,慢条斯理着扫他一眼,“沐之是我母亲,《富山居》是我母亲生前最后一幅作品。”
深知霍家秘辛的林七:……
让你好奇!
就你有张嘴是吧!破嘴!
拍卖会正式开场。
时间过去大半,终于等到《富山居》参与竞拍。
起初大家全部兴致缺缺,直至霍靳礼举牌。
即便霍靳礼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招架不住擅长见缝插针的记者,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众人不陌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幅画。
有跃跃欲试的,甚至开始跟拍。
可霍靳礼摆明为这幅画而来。
以霍氏集团的背景,跟霍靳礼竞争,争得过吗?
最终霍靳礼以两千万的成交价格,顺利将《富山居》收入囊中。
画作已拿,霍靳礼无意多留。
林七跟随他退场,行至电梯门口,手机接连震动几声,他垂眸扫着屏幕上的内容,差点骂娘,“出事了三爷,我们的竞标方案被人改了!”
事态紧急。
林七难以维持身为特助的专业素养,脸色难看的汇报:“项目部几个留下加班的工作人员,准备打印竞标方案时,发现我们计划出资金额的小数点后移了位,在此之前,没有员工动过那台电脑。”
没人动过电脑,方案却改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入侵了霍氏的安保系统。
霍靳礼不置一词点开手机聊天界面上的图片放大,紧紧盯着末尾处的小数点,脑海浮现的则是一双是看似灵动湿漉,实则蕴藏野心的眸。
尤其眼尾勾着的红痣,潋滟清绝。
霍靳礼眸底暗芒闪烁,寒戾阴郁,“名片扔了吗?”
“名片?”
林七手下意识的往口袋伸,摸出在他这儿放了几个小时,沾染温度的名片,“三爷是指这个?”
——叶、锦、歌。
——171xxxx7767。
烫金字体映入视线,霍靳礼将手机切换到拨号界面。
林七注视他的动作,提醒:“三爷,你拿的是我的……”
手机。
霍靳礼避开他,走远几步。
林七:……
这一切俨然早有蓄谋。
来电被接通,女人婉转动听的音色犹如弦音丝丝入耳,听不出意外,反倒掺杂了意料之中的调笑:“晚上好吖霍三爷,不知道慈善拍卖会结束了吗?”
生平头一回,霍靳礼产生了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情绪。
他周身气息愈冷,沉声质问:“竞标方案是你动的手脚?”
“方案啊……”
叶锦歌慢吞吞“唔”了声,微泛着红的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三爷未免太看得起我,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哪有那么大本事?我是找了个朋友,临时篡改了些小资料,又没做别的。”
霍靳礼轻嗤。
倒是坦诚。
此次竞标霍氏出资四百亿,已经远超出预估价。
叶锦歌所谓“朋友”,后移一位小数点的后果是,竞标金额直接成了四千亿。
其次,霍氏目前的安保系统由霍靳礼一手设置,不动声色的破译入侵,世上真没几个人做得到。
这个女人,恐怕不光是纯粹的向他搭讪。
男人若有若无的呼吸,透过听筒有条不紊萦绕耳际,叶锦歌听了只觉得痒,或许是念念不忘惦记了太久,这男人对她的吸引力近乎致命。
静了静,她绕回在走廊的提问:“三爷打电话过来,该不会只是想质问我?有兴趣和我谈谈了么?”
耀目的灯光下。
霍靳礼轮廓分明的五官神情莫辨,却没犹豫太久,“地址。”
叶锦歌眉间荡漾开笑意,爽快道:“华顿公馆,1栋5层。”
半个小时后。
客厅。
叶锦歌将泡好的牛奶放置到桌上,门铃响起。
隔音不算太好,她特意没发出动静,静默了足足有两三分钟,趿拉着拖鞋,慢悠悠拉开房门。
锃亮的黑色皮鞋面率先入眼,叶锦歌掀开长睫,笑靥如花。
“三爷。”
客厅开了空调,女人一身布料清凉的吊带睡裙,长度勉强及膝,大半身体裸露在外,细嫩软肤白腻腻的,身姿妖娆,胸脯起伏,整一个欲语还羞。
再加上此刻氛围的烘托,和在走廊那会儿带有攻击性的美相比,多了分纯欲感,极具欺骗性。
实实在在的人间水蜜桃。
此情此景,换做寻常的男性,早控制不住乱瞟的眼睛。
霍靳礼表现得不像个正常男人,一寸不曾多看,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凌厉威慑,压迫感扑面而来。
啧。
果然是不近女色啊……
叶锦歌红唇扬起妩媚的弧度,让出半边身体,“我刚泡了杯牛奶,三爷想不想赏脸尝尝?”
客厅的陈设一览无余。
包括桌上摆放的玻璃杯。
霍靳礼嘲弄轻哂,骨节分明的指节不紧不慢拨动大衣袖扣,意味不明的看她,“叶小姐认为这种情况下,我有胆子喝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