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注视着男人惑人的瞳眸,叶锦歌眼底浮上两分意外。
她擅长用毒,对医术并不精通。
早几年她为白术寻过所谓神医,其中包括“鬼圣”。
据传但凡经他手的病人,大半个身体踏进阎王殿,他也能把人捞回来。
无奈,无论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对方始终不肯答应出手,没想到,“鬼圣”竟会是霍家人。
叶锦歌立刻掏出手机。
几乎是消息发送,一抹身影便出现在了客厅外,脱下防风大衣,身影的主人直奔两人的方向。
旋即,坦然的越过霍靳礼,冲叶锦歌伸出手。
“终于见面了,叶小姐。”
霍时川像刚从医疗实验室离开,腕间还隐隐散发消毒水气味,儒雅俊逸的面容染笑,看着毫无攻击性。
叶锦歌审视几秒,来不及回应。
“自己找位置坐。”
霍靳礼掌间包裹住她小手,不容置喙扔出一句。
霍时川不瞎,自是看得出霍靳礼连掩饰都懒得的浓烈占有欲,他扯扯嘴角,“我和叶小姐头一回见面,又是大老远跑一趟,握个手你还有意见?”
事实证明,霍靳礼不光有意见,意见还不小。
“不坐蹲着。”
眉峰深拢,霍靳礼冷戾睇他一眼,不客气到极致。
霍时川气结。
一面又觉有趣。
真行,将人看得那么紧,原以为霍靳礼这么个性子谈起恋爱必定相当无聊,眼前一幕未必太颠覆他认知。
不过,任凭霍靳礼如何不情愿,霍时川总要赶在病人到场前,先详细询问番,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与原因。
这些问题,只有叶锦歌清楚。
在捕捉到某些关键信息时,他神情逐渐趋于微妙。
“五年前?佛罗里达?”
“有问题?”
叶锦歌莫名。
多说几个字仿佛要命的即视感,简直与霍靳礼一模一样。
霍时川没再提及。
兴许是他太过敏感。
“小白先生——”
门口处,林姨的声音传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黑色运动装的少年快步迈入。
only被他抱在怀中,近一天一夜没见到叶锦歌,嗅到熟悉的气息,立刻从白术手臂窜下来,围绕她腿边打转,分明是咬一口足以致寻常人丧命的毒蛇,偏偏在叶锦歌面前,乖巧得像只猫咪。
饶有兴致的逗弄了它会儿,叶锦歌水润的桃花眸轻漾,“白术,这就是我在微信上和你提到过的“鬼圣”,你的毒,他或许有办法解。”
白术目不斜视,叶锦歌出声,他才稍微偏移点儿视线。
可……
下一秒,他眸色僵滞,苍白的双唇愈发没了血色。
“小白先生?”
霍时川已然张口,目光打量少年难掩病态的五官,瘦弱单薄的躯体,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命不久矣”几个字。
看来当真是病得不轻。
他走上前,试图为对方把脉。
尚且没碰到衣袖,犹如惊弓之鸟,少年猛的后退。
“……?”
霍时川深感古怪,他接触病人不少,头一回见到,有人如此抵触他触碰,以为少年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提防,他只得温和解释∶“别紧张,看看脉象。”
他越表现得平易近人,对眼前少年带来的刺激仿佛越大。
白术肩膀发起抖,几乎想也没想的转身向外跑。
“白术!”
反应过激至此,岂止霍时川无语凝噎,叶锦歌同样始料不及,面色骤变,她语调拔高一个度。
瞥见少年僵硬停顿的步伐,叶锦歌上前拦下他,精致如画的黛眉严肃拧起,“你怎么回事?”
霍靳礼寸步不离跟随她身后,眉心亦随之轻轻一蹙。
白术咬牙,似在竭力隐忍某种压抑的极端情绪。
“我没事,突然不舒服。”
“还以为是我长得太吓人,吓到了白先生。”霍时川没多想,打趣一句,勾过少年过于伶仃的手腕。
指腹按压腕骨跳动的穴位,一分钟后,忽然想起什么般,若无其事问∶“刚听叶小姐提,白先生五年前,去过佛罗里达?”
白术死死抿着唇角,不语。
霍时川像也并非硬要得到一个答案,慢悠悠托起另一只腕子,又是整整一分钟,他松开手平静总结∶“难怪拖那么久,他这种毒确实极其罕见,依我看不如这样,从今天起白先生和我回去,毕竟我挺忙,总不能成天往这儿跑。”
“有几成把握?”
霍靳礼沉声。
白术的存在,对叶锦歌宛若亲人,最好有个确切答案。
“六成。”
霍时川没有片刻犹豫,他研究这个毒,不止一天两天。
霍时川如实说道∶“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看,不认认真真治疗,他最多还有一年,我至少保证他撑十年。”
一个一年,一个十年。
没有任何需要犹豫的余地。
叶锦歌暗暗凝神,“白术。”
她并非看不出白术的排斥,但治病显然更为重要。
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
白术憋屈的深呼出一口气,干涩着声线应下∶“我知道。”
治病而已。
反正眼前这人,好像并没有认出他。
霍时川始终维持绅士做派,邀请白术抱着only先到外面的车上等他,顿了顿,侧眸望向霍靳礼。
“阿靳,给个面子送送我?”
叶锦歌揶揄的挑着眉梢,哦,兄弟俩的小秘密。
“你们继续。”
她甩了甩手,抱起工作电脑先一步上楼。
而霍靳礼……明显选择了不给面子。
女人曼妙窈窕的身姿消失眼前,宛若连带着勾走了他三魂七魄。
霍靳礼心头难免浮现出不耐燥意,从霍时川出现到现在,二人世界已经被整整打扰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半阖上眸,催促∶“有话直说。”
“听闻昨晚,冯老的生日酒会上,你当众表示叶锦歌是你未婚妻?”霍时川毫不介意他冷漠的态度,问得格外直白。
霍靳礼没理。
霍时川咂嘴,“你是急不可耐的宣誓了主权,只是,消息传到爸那边,他挺生气,不想你家小美人被打扰,最好抽空回去趟。”
似乎被“你家小美人”五个字取悦到,霍靳礼脸上的不悦消散,淡淡道∶“他干涉不了我的决定。”
撩开长睫,男人浅色瞳仁内蕴起一片沉郁寒霜。
“我能让霍氏维持体面走到今天,也能随时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