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勋之前虽一直不想步入仕途,但他确实有一片济世胸怀,这也是我一直很欣赏他的一个地方。”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如今竟然会放弃这个理想,要去走一条他曾经最不想走的路。”
赵清婉一脸感伤地说道。
“娘娘,宴子勋才高八斗,若能当官,也必定是个好官。其实这条路,也未必会不适合他,您也不要太为他难过了。”
“哎,后宫有多阴暗,你在皇宫住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了。那官场,定然是比后宫还阴暗,还错综复杂,这条路,岂会好走?”
“子勋虽有才华,却心性单纯,我真担心他,选错了路!”
“娘娘这么说,是不希望他明年的会试能取得好成绩了?”
“我也不知道,希望,也不希望……算了,此事也不是能如我所想的,只能且等着看吧。”
赵清婉轻叹道。
宴子勋已经参加完了乡试,还得了解元的好成绩。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改变他下一步的人生路了。
霍莲莲倒不像赵清婉一样,对宴子勋的前途如此担忧。
她一脸乐观地说道:“莲莲两次去宴子勋的字画摊时,都见他在埋头苦读,莲莲倒是希望,他能功夫不负有心人,会试取得好成绩。”
“如此,才不负他千里迢迢来京城一趟啊!”
“至于以后的路好不好走,总得走了才知道嘛!何况,莲莲不觉得,人一这辈子,一定要选一条外人看起来好走的路去走。”
“好走的路,通常也乏味,难走的路,往往更精彩嘛!嘻嘻,反正,莲莲看好宴子勋的前途!”
“莲莲,你莫不是……喜欢上子勋了?”
见霍莲莲一说起宴子勋,就眉飞色舞的,赵清婉不由认真打量了下她。
微笑着问道。
“娘娘,哪有啊?莲莲不过是,有些欣赏他罢了!”
“真的吗?”
“当然了,莲莲知道宴子勋喜欢的是娘娘您,莲莲哪会那么不知趣啊?”
霍莲莲有些心虚与羞涩地回道。
赵清婉心中了然,淡淡地笑了笑。
决定对她坦诚相待。
“莲莲,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我和子勋,曾经确实是两情相悦。”
“如今,我心里待他,也仍然不同于一般人。”
“可是,我也知道,我跟子勋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再在一起的。至于子勋如今和将来会对我怎么想,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但我想,依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这辈子在心里待我,也定会不同于一般人。”
“你若真的喜欢他,有些事,你便要有心理准备。我不希望,你也好,子勋也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受到伤害。”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见赵清婉对自己如此交心,霍莲莲心里有些感动。
便也爽朗地与她交心道:“娘娘,您说的这些,莲莲都明白!”
“您放心好了,莲莲是洒脱之人,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喜欢谁,是他的事。这个,莲莲能拎得清。”
“何况,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只要能看见他,便已觉得心生欢喜。并非一定要得到他,与他朝朝暮暮才行!”
“莲莲,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之前也没谈过情爱之事,竟能如此通透?”
霍莲莲的一番直爽洒脱之言,让赵清婉稍微放心了一些。
宴子勋这个青梅竹马于她来说,无可替代。
霍莲莲这个好朋友于她来说,亦是无可替代。
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因为彼此,或是因为她,而心生嫌隙,受到伤害。
“莲莲自己虽没谈过情爱之事,但莲莲见过啊!”
“我师傅他老人家年轻时便极喜欢过一个女子,不过,那女子后来嫁作他人妇。我师傅老人家便终生未娶,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
“但我从未觉得我师傅他老人家这样活一辈子很可怜。”
“相反,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这辈子心里能有一个值得他念念不忘之人。”
“一个人活一辈子,若是连一个值得他喜欢,值得他怀念的人都没有,那才是最可悲的,不是吗?”
“嗯,是,莲莲你今日这番话,倒是让我受教了。”
“嘻嘻,娘娘过奖了,莲莲肚子里没装多少墨水,也就偶尔能卖弄一下罢了!”
赵清婉与霍莲莲像一对到了少女怀春年纪的闺中密友般。
在凤仪殿的寝殿里窃窃私语地谈着情爱之事,谈得甚是融洽。
这厢,负责监视宴子勋的暗卫已经到了宣室殿。
“卑职参见皇上!”
“今日如何?”
萧刹一见此暗卫,顿时眸光深沉,直接开门见山道。
“回皇上,霍女医今日出宫找宴子勋,跟着宴子勋到了他的住处,然后,将一个包袱秘密交给了他。”
“什么包袱?”
“那包袱里,是皇后娘娘让霍女医转交给宴子勋的一件御寒的袍子,墨蓝色的。”
“什么?刚才的话,你给朕再说一遍!”
“诺。那包袱里,是皇后娘娘让霍女医转交给宴子勋的一件御寒的袍子,墨蓝色的。”
暗卫将头埋得低了一些,重复了一遍道。
萧刹听到此话,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两只手顿时用力握成了拳头状。
小穆子默默立在边儿上。
将头勾到脖子里,都不敢八卦地用余光瞟主子此时震怒的样子了。
萧刹咬着牙,努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冷着脸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一并跟朕禀了!”
“诺。霍女医将那件袍子交给宴子勋时,还说娘娘让她带了一句话给宴子勋,说娘娘希望他在京城的冬天,能过得不太冷。”
“然后宴子勋便激动地问,这件袍子是不是娘娘亲手缝制的?”
“霍女医说,她不知道,说娘娘没说。然后宴子勋便自己说,这一定是娘娘亲手缝制的。然后,他便写了一封信,让霍女医转交给娘娘。”
“还有,霍女医后来要买宴子勋的画,宴子勋说以后不卖给她,但可以送给她。”
“但霍女医没接受,然后便说漏了一句嘴,说娘娘可是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她才花了十两。”
“卑职记得,霍女医上次在宴子勋那里买的两幅画,刚好付的便是十两银子。皇上,就这么多了。”
“好,你退下吧,继续盯着宴子勋!”
“诺。”
暗卫一离开宣室殿,气得双目已猩红的萧刹,顿时大手往案上用力地一挥。
将案上的一大摞折子及笔墨纸砚,还有边上的茶杯,全部“哗啦啦”挥落了一地。
小穆子顿时吓得身子一哆嗦。
然后勾着头,忐忑无比地走过去,准备蹲下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萧刹眸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腾”地一下站起来,厉声命令道:“小穆子,摆驾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