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问泽等了许久才等到容宜过来寻他。
柳问泽看到小心翼翼阖上门,生怕惊扰了倚靠在榻上假寐的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容宜一进门,就瞧见柳问泽和衣倚着美人榻,看样子似乎是睡熟了。
容宜寻了个角落放下手中提拎着的纱灯,生怕纱灯的亮光刺到柳问泽,将人惊醒了。
就在容宜一个转身的档口,倚在榻上的柳问泽忽地睁开了眼睛,双眸映着桌案上的烛火,灼灼逼人。
容宜放下纱灯,转过身,就看到柳问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支着下巴看着自己。
容宜讶然,挑眉走去,“吵醒你了?”
柳问泽原是想摇头的,后来想了想便故作委屈地点了点头,伸手将人拉到自己旁边坐好,一只手死死扣住容宜的衣摆不放。
容宜展眉一笑,依照他的意思在他身旁落座,小声地将自己方才碰到容潋的事情与他讲了。
“兽谷?”柳问泽闻声轻皱眉。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容潋好端端地带容宜去那等地方做什么,他还寻思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同容宜玩耍上几日。
但是显然,容宜更听容潋的。
“兄长说那里藏着至宝,但是具体是何物他也不得而知。他想在离开魔界前带我前去寻找一番。”容宜大抵看出了柳问泽眼底的不悦,小意温柔地款款安慰起来。
“那容宜你带上我一起去。”柳问泽不容置喙地说道。
容宜顿了顿,下意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柳问泽现在虽说属于妖族的那一部分血脉在满满解封,但是那速度极慢,现在的他恍如魔界的一个稚童。
柳问泽见容宜不说话,心中也明白她在忌惮着什么,当下不依不饶地继续缠着容宜撒娇,硬是她带上自己一同过去。
他从来就不放心将容宜交到其他人手中,即便那个人是容潋,是容宜的兄长也不行。
容宜早先就很少忍得下心拒绝柳问泽的请求,现在就更加舍不得了。
想着届时还有容潋为伴,几人的实力也是可观,容宜略略思索就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日,容宜总是将事务搬到柳问泽所在的偏殿,一大半的时间陪同柳问泽,另一半时间才用来处理公事。
秋月和春风二人这几天也明显感受到容宜处理公事的效率比起之前降低了许多。
定然是柳问泽在一旁祸事。
这日,容宜正一面处理着奏章,一面同柳问泽讲着她幼时的趣闻,春风忽而急急地冲了进来。
柳问泽好整以暇地倚着鎏金美人榻,手上还捻着一颗葡萄,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何事?”
春风一怔,这柳问泽怎么和他家小姐的正宫夫人一样。
容宜此时也从堆积如山的政务中抬起头来,眯眼看着春风,“出什么事了?”
“容潋殿下将容婉月和容婉然打伤了!”春风虽然看上去慌张,但是那神情别提有多畅快了。
“兄长?”容宜放下手中朱笔,敛起眉,“容婉月她们怎么惹到兄长了?”
春风跟着一挑眉,“听闻是她们二人在一处大放厥词,贬低小姐你,正巧被容潋殿下听到了。”
“现在那些人拦也拦不住,就等着小姐你去劝呢。”春风幸灾乐祸道。
坐在容宜边上的柳问泽慢条斯理地将剥好的葡萄送至容宜嘴边,扫了春风一眼,“等容潋尽兴了出气了不就停了,拦什么?”
“……”春风。
这可真是位大爷。
话虽如此,但是容宜还是得过去瞧一瞧。
三人就这般徐徐朝事情的发源地走去。
只见那处狭小的角落现在已经围了不少人,容潋身材高挑,今日又是一身茶白色的衣衫,很好辨认,容宜一眼就看见了。
等到几人走近的时候,容婉月和容婉然的面上青紫交加,现在正畏畏缩缩地站在一处哆嗦的和受冻的鹌鹑一般,眼睛也更是不敢往容潋身上瞄。
“哥哥。”容宜小小地拽了一把容潋的衣摆,吸引了他的注意。
容潋垂眸低头,翠色的眸子仿佛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走吧。”忽地容潋一甩袖子,开口说道。
容宜眨巴眨巴眼睛,应了一声,随着他一同离开了。
至于容婉月和容婉然两个人就随便叫了几个宫人送回去了。
等一行人走到一处的时候,容潋忽地顿住了脚步,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容宜,“你的魔魂是怎么一回事?”
容宜哑然,这件事她早先就吩咐过知情人要里里外外瞒着他的,却不想今日还是被他知道了。
“容婉然说是容祁伤的。”容祁见容宜不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平静的可怕,“是真的吗?容宜。”
“我……”容宜几次欲言又止,兄长他甚少会唤自己全名,除非他真的生气了。
柳问泽在一旁看着眯了眯眼,上前几步,站在容宜的右前方,“你若是想知道,我来告诉你。”
容潋余光扫了柳问泽一眼,心底更是莫名烦躁。
要不是看在他现在和一个废人一样,容宜还一个劲护着他,容潋说不定都要动手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红裙女子赶忙上前打圆场,上前将容潋往后拉了一步,安抚道:“不就是个魔魂吗,等你带她回了灵界,还不是分分钟医治好的事情,消消气,别急昂。”
看着动作熟练,平时没少练的红裙女子,容宜默然。
容潋抿了抿嘴,看着容宜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愧疚。
若非是他,容宜怎会在大好的年纪担起重任,平白浪费了她的年华。
他哪里是在生容宜的气,他气的人不过是他自己。
红裙女子见容潋不做声了,连忙给容宜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自己则半拖半拽地拉着容潋回去了。
“乐绮。”临到了殿门前,容潋不愿再走,而是出声喊道。
红裙女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
容潋喊了她的名字却不愿意说话,就这般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