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真的是眼睛的话,他们大概已经被紧紧盯了小半个小时了,想想就觉得瘆人。
不光是这样,那条蛇如果眼睁睁地盯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不动地方也不换姿势,简直是最优秀的狙击人才了。
“那条蛇是不是真的蛇还不一定呢。”
盛先生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开口说道。
“这里是厌阵,阵里的所哟U盾呕萘不习惯i,都不一定是真的,你看到的蛇,可能是死局,也可能是生门,但是不管怎么样想,现在它都一定不在我们面前。”
盛爻看着盛先生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之前是她掉以轻心了,如果已经认定了这里就是厌阵,那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上面,都有可能刻着极为凶邪的咒文。
“但是……”
安琥再次弱弱若地举起了自己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万妖谷里的所有妖怪都已经死了,是谁在这里布的这个阵?”
盛爻本来在相当小心地计算写什么,他这一开口,倒是直接愣住了。
安倱的问题其实问到了点子上。
不管怎么说,这里其实之前都不是一个真正的斗,虽然现在它已经在实质意义上变成了一个斗。
万妖谷里的妖怪们,是不会没事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的。
厌胜离手即活,就算有咒语,也不会完全听命于布置阵法的主人。
如果他们现在真的是身处在一片厌阵当中的话,不管这个阵法是大是小,原来的主人都有可能受到它的波及。
“我觉得,其实就是因为万妖谷里的妖怪们都死了,这里才会出现这样一个厌阵的。”
盛爻想了一会,默默开了口。
她和盛先生对视了一眼,然后再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担忧。
“万妖谷里的妖怪们其实没有全死,肯定还有一批留了下来,不管留下来的是谁,他都会有希望复活的人……”
盛先生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内容他觉得自己不说,安倱也就知道了。
不过他这边一停下来,空气却突然安静了一会。
安倱本身对于各种阵法类的东西一窍不通,厌胜也始终是当小娃娃玩得,根本不知道它还有各种形态,各种功能的。
于是场上的气氛一度十分地尴尬,最后还是盛爻解决了这个场面,开口解释了一下。
“希望复活的其实不是人,是妖怪们,他们要是复活的话,会比人要简单一点,但是一命换一命还是需要的。”
盛爻转过头,一脸忧郁地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其实我们就是这里的那个交换品。”
安倱虽然有听没有懂多少,但是一命换一命,他还是大致听懂了。
于是安倱的神色也严峻了起来。
盛爻和盛先生暂时没有时间帮他解释更多的东西,在一旁开始了疯狂地计算。
如果他们不能用现有的环境,算出厌胜相对可能的存在,他们几个,可能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了。
安倱看见他们在忙活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极为乖巧地呆在了一旁。
邦妮之前也给他将结果关于各种阵法的事情,奈何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就在这个东西上面,怎么都学不会。
不过邦妮说过的一句话,他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只要找到了真眼,所有的阵法都不再是阵法了。
邦妮提到她曾经碰到过几次同行抢生意,在她出门的路上摆阵,想要困住她让她出糗。
在那个阵里,邦妮的演算能力几乎被降到了最低,暴力拆除有没有办法,最后几乎是一定要从外界寻求帮助的。
对方本来以为就算邦妮真的能推算阵法,肯定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但是他大概是忘了,邦妮大学可不是学的巫术。
开始的时候邦妮还在暴力推算,但是发现自己越算越糊涂之后,就知道对方放了什么东西迷惑自己。
不过那不重要,大概的规律她已经知道了,直接掏出了她的电脑,现场推了个公式,跑出了最优解。
据说在那之后,还留下来的各大巫师家族,都开始普及现代化教育,尤其是计算机教育了。
但是安倱显然是不具备现场写程序这样的条件的,他却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他看着对面沉思的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打断。
想了想,他还是猪呢比放弃了,毕竟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诡异。
“你想说什么?”
就在安倱再次低头看着地面的时候,盛爻突然抬起了头,开口说道。
“我想说……那个、按个……是不是阵眼……找到了就行?”
安倱没想到盛爻会注意自己饿举动,瞬间有些慌乱了,话都快说不明白了。
“其实是这样的,但是这边能拿到的信息太少了,我们想算出啦第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盛爻的语速有些慢了,似乎还在不断的计算,但是她还是抬起了头,看着安倱。
“厌胜是埋在地下是吧?”
盛爻点点头。
“那……可以挖出来吗?不改变它原来的位置,只是把土移开那种。”
盛爻慢慢皱起了眉头,没说行不行,似乎一瞬间石化了一样,僵在那里。
但是她僵住的时候,对面站着的是安倱,画面就一瞬间变得很奇怪了。
安倱也不知道盛爻是不是在盯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说话或者接话,整个人像是火炉边上的猴子,抓耳挠腮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好在盛爻的石化状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眨了眨眼睛,回过了神。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该怎么实现,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盛先生这会突然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安倱。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安倱一下子被cue的次数太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很慌乱的状态当中。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
“你突然?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盛先生大概是算的有些暴躁了,语气一下子听上去很像生气了。
安倱一下子慌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盛先生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冲你……没事……”
安倱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光是盛家父女俩,他自己也有些着急了。
在这样黑的环境当中,三个人都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了。
“那个,我可以试试吗?”
安倱弱弱地问了一句。
“试什么?”
盛爻开口问道。
“就是,把土都挪走?”
“你要干什么?!”
盛先生猛地冲了过来,死死掐住了安倱的脖子。
安倱手里本来拿着一张符咒,盛先生这一冲过来,他手上的符咒,瞬间就掉到了一旁。
盛先生为什么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安倱还暂时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的是,自己好像闯了大祸。
——他手上的那张纸,是当初邦妮替唐发财搬家的时候用的那种。
就是可以直接联通地面直接搬走的符咒。
邦妮提到过,这个符咒奔上其实用的是土元素,所以只要擦掉几笔,上面的咒语就会从整体搬迁,变成掘地三尺。
本来那个符咒是需要向它的内部注入灵力才可以使用的,但是安倱忘了,他自己本身就是灵体。
所以在他擦掉符咒上的那几笔的时候,其实这张符,就变成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鬼画符。
安倱这样的鬼不是普通的鬼,画出来的符本身就威力十足,要不是他本身对这个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其实出去之后,绳子可以靠卖“逢考必过符”,疯狂赚钱的。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安倱用尽最后的理智,把盛先生和盛爻抓住,飘在了半空中。
在半空中看,这样的场面就极其壮观了。
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方圆不知道多远的范围当中,整块的地面都被抬了起来。
其实如果他们一直待在地面上也就算了,可能感觉上,就像是自己突然你坐进了电梯里一样。
但是实际上,安倱带着他们,来到了刚才那块地皮的下面。
换句话说,他们脚下的土地,直接变成了天花板升了上去,而他们留在了电梯的梯井里。
地面下整个散发着淡淡的黄光,他们子啊黑暗中待得太久了,突然一下子看到这道光,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安倱倒是第一个适应过来的,有没有光,或者光是不是刺眼,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却别,反正他都是感受不到的。
所以他受到的震撼,远比盛爻他们两个来的强烈。
当然,这道光其实很微弱,等到盛爻他们适应了这个光线,时间也没过去多少。
于是三个人就默默飘在了半空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倱确实是把所有的厌胜都暴露了出来,但是让所有人都很惊讶的是,在这里埋着的厌胜,不是其他用来做巫蛊的道具,或者是桐木小人。
这里的所有厌胜,都是人。
但其实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其实根本没办法判断这些到底是尸体、僵尸,又或者,是真实的活人。
目光所及的是大概几百平的范围当中,密密麻麻地,都是附身葬着的小人。
附身也就算了,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是采用的屈肢葬的方式,小腿向上,或者甚至小腿被压在臀部,紧紧绑死的样子。
尸体在相当程度上是沟通阴阳的一部分,为了死者能顺利放下今生的牵挂,正常的埋葬方式都是让死者像熟睡的时候那样,仰面朝天,躺在棺材当中。
俯身葬通常是用于埋葬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的,或者是用来埋葬仇敌。
传说这样的埋葬方式,可以让死者身上的阴阳二气彻底断绝,从而永世不得超生。
魏文帝的时候就有个郭皇后为了上位,弄死前一任的甄皇后不说,还把人家披头散发埋了,嘴里塞满谷糠,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的例子。
当然,这位郭皇后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最后上位当下一个皇帝的,是之前甄皇后的儿子。
于是她自己也是被这么埋下去的。
盛先生看到下面的清醒之后,整个人开始了微微发抖。
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定慧寺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的天!这次搞到真的了!树上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跟什么啊,就你个四眼读过书啊?”
“我还就看过书,怎么了,要不然你们看见宝贝都没有命拿,这可是个皇后的墓啊!还是西晋的!这次大发了!西晋有个杨太后得罪了人,是‘覆而殡之,施诸厌劾、符书、药物’给埋下去的……你们别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这嘚吧嘚半天,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赶紧的,我就听见有宝贝了,能拿就多拿点。”
盛先生默默抬起了手,指着前面,不断地摇晃着。
“别动!里面的那个东西!千万别动,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盛先生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但是还是没有用。
他还是看着对面的三个人,瘦瘦高高带着眼镜的那个,就是刚才那个“读过书的”。
剩下两个长得差不多,但是一个黑胖子,一个白胖子,白的稳重,黑的暴躁,两个人虽然天天互怼,但是干起活来,却是从来没耽误过的。
“老黑!老黑!别拿那个!别动啊!”
盛先生看着前面的黑胖子,不停地嘶嚎着,但是对面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变化。
“我就说吧,这皇后的嘴里,肯定有东西!”
他小心地在棺材上封了墨线,把杨太后的尸体翻了过来。
这杨太后的尸体虽然有些发青,披头散发地,没有正常的敛服和饰物,甚至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妆,但是这么多年的尸体还能保存完好,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