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安庆古镇
云磊抬头望着前院阁楼的阳台上还在争论三进院住宿问题的秦玉璇儿和小娟,微微的笑了,不见外的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老树下的石桌上,摘下自己的棒球帽,揉了揉压塌了的顺毛头发,双手揣在了卫衣的肚兜里,游哉悠哉的晃悠着出了宅院的大门,在小镇上逛了起来。
喧杂的小镇如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什么样的商铺都有,云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每一处景物,总想着和梦里的那些有没有能对到一起的地方,飞檐,马头墙,都不是很高,不像是他们住的那座高墙深宅,在街巷里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有老人拉着二胡自得其乐哼着各种调调,周围一片静谧祥和。让人感觉这个戏曲之乡不在喧闹的街市,这老街方显“出门三五里,处处黄梅声”。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杨月楼故居,看着简介想起了师父说的话。这杨月楼正是咸丰年间随父进京在天桥卖艺,后执掌三庆班,将徽剧带入宫廷,作为京剧之父程长庚的亲传弟子,也算是京剧的开山人吧。
云磊继续走着,零星的小雨飘洒了下来,落在白色的卫衣上,云磊小跑了几步,躲在了一个牌坊的下面,才发现这里写着猫山村,和一段猫山村的故事,传说渡口有一条鲇鱼精,总是欺负这里的百姓,逼着百姓杀鸡宰羊的给它进供,后来这里来了一只猫妖,特别喜欢在渡口抓鱼,偶然抓到了鲇鱼精,一顿教训,让它再也不敢欺负百姓了,百姓自发的把村子用猫妖命名,云磊看着传说不自觉地就笑了,想起了梦里那个歪着头喜欢在溪水里抓鱼的花狸猫,这真的是巧合么?
几个孩童奔跑着说起老神仙讲故事了,打断了云磊的思绪,云磊整理了衣衫,好奇的跟着几个孩童一起往山上走去,一座老宅院的门口摇椅上,躺着一个白胡子老人,游哉悠哉的摇着折扇,嘴里念念有词的讲着“想当初……”云磊蹲坐在门槛上,静静的听着关于这里的传说,似曾相识,又倍感陌生。
“那后来呢?”云磊在老神仙停止了故事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发出了疑问。老人起身望向了云磊,吃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特地的从老花镜的上方仔细的看了看云磊,和秦玉璇儿外婆一模一样的架势。
“像,真像!”自顾自的老人嘟囔着,“那我今天就多讲一点吧!”
那年,云磊进京,龙颜大怒,藐视皇室的罪名不小,是要株连九族的,念在将军战功赫赫的情分下,只处罚云磊一个人,将军冒死用世袭的爵位,九翔公主用自己的身份换皇帝听一听昭儿的故事,云磊面无表情的讲述着小昭的故事,讲哭了所有在场的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不管是公主还是嫔妃,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泪水差点淹了皇宫,可是云磊还是面无表情的讲着,九翔在旁边帮腔,一直在强调是昭儿换了云磊回来,是昭儿救了所有的人,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有种法不责众的感觉,便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按照圣旨准备九翔的婚礼。
婚礼结束,在京城安排了王府,江南小镇自是不会回去了,可是云磊依旧惦念着有朝一日昭儿还是会回来的,九翔深知云磊的心思,便以收拾东西的借口和云磊又回到了老宅院。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么?”秦小爷望着看向宅院大门的云磊,和身后几辆等待的马车,知道这一切就真的这样过去了。
“不,我只是去完成我作为臣子,作为儿子,作为驸马应该去做的事情,而我也相信,昭儿会回来在这里等我的。”云磊盯着那个从新修葺的大门,那个从新打造的蔷薇花门锁,坚定的说着。
“你还相信她会回来!”
“会的,我也会回来的!”
“这个给你,是她的画像,穿着嫁衣的样子,很美!”秦小爷递给云磊一副画卷,正是那天他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的嫁衣。
“这个给你,替我照顾好这里!”云磊也递给了秦小爷一把钥匙,是这座宅院的钥匙,照顾好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每三年,云磊都会在那个不平凡的日子回来住几天,九翔每次都不跟着回来,她知道那是属于云磊和昭儿的时间,秦小爷每次都陪着云磊,坐在老树树下,喝着酒,聊着天,总是打趣着,昭儿究竟应该是谁的媳妇儿,回忆着如果那年在街上没有遇到彼此,又会是什么样子?每次的话题总是这些,哥俩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回忆着,直到俩人都成了泪人,累了,就靠在老树的树干上睡了……
秦小爷也总是时不时的在院子里溜达,发呆,看着一处处熟悉的景物渐渐凋零,看着原本热闹的宅院变得冷清,努力的回忆着这里存在过的点点滴滴,却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的模糊,甚至在暮年,云磊已经折腾不动了,回不来了,依旧想不起最初见到她的样子。
很久了,今天又是昭儿的祭日,九翔望着庭院中依旧笔挺的身影,不自觉地悲伤,他心里的那一块地方,一直不曾遗忘。
“我们回古镇平西王府住吧!”九翔开口说道。
云磊回头望向九翔,只见九翔微笑的点点头!
老宅的三进院依旧干净如初,什么都不曾变动,却什么都不再有了!安静的老树,静谧的树杈,只有旁边的腊梅依旧红艳,云磊站在长廊的尽头,仿佛又看到了那只花狸猫蹲在树下,舔着爪子,歪头望了过来。
清风以北过南巷,南巷故人不知归。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何时丈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青瓦长忆久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
秦小爷把手里的披风披在了云磊的身上,搀扶着云磊回到了堂屋坐了下来。
“你舍得回来了!怎么身子骨这么差了。”秦小爷给云磊号着脉,担忧的说着,云磊也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望着窗外。
“也许我真的可以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