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068.恶魔游戏·下
满山的花海中,一道大门缓缓的洞开。
这是一个没有门框的大门,能从这里眺望到那侧的风景。
天空无云而清澈,浅蓝色的空中,阳光毫无保留的洒落在沙丘之上,甚至能够看到一粒粒的沙砾在滚动,干燥而自由的气息从那一侧传来。
巴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处在了门的另一侧。
“启,难怪如此。”
魏莪术看向了巴克,从后者的表情能分辨出来,对面的那就是他的故土,受太阳女神阿姆什庇护,建立在黄沙之上的国家——“奥尔哈拉扎玛帝国。”
启是开启与拆解的准则,能够打开一道门扉也在它的权能之内。
巴克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惊喜,再到看向断臂的魏莪术还处在花海之中,变得焦急。
这扇门似乎正在飞速的远离他,但在魏莪术的视角来看,门一直没有动,是巴克的身影开始变得遥远,他也能因此看到整个沙丘的全貌。
巴克大喊着什么,开始拼尽全力的在沙丘上奔跑,但离开这恶魔游戏之后,他的语言已经不能被魏莪术理解,魏莪术对着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在意,也别试着回来。
“已经回到心心念念的故土,就别为了什么兄弟义气再回来冒险了。”
虽然魏莪术听不懂他的声音,但巴克却能够听到魏莪术的声音,他用力的摇了摇头,迈开修长的大腿,全力的在沙丘上奔跑了起来。
巴克在沙丘上全力奔跑的速度远超常人的认知,如同一只豹子,在他身后滚起沙砾的烟尘,但单凭奔跑是无法追上那逐渐离开的门的。
眼见无法追上那道门,他干脆一边跑,一边解下了自己装满露水的水囊,摆开肩膀用力的丢过了门,继而犹豫了一瞬,咬了咬牙,扯下自己戴在胸前视若性命的山铜匕首,也一并丢给了魏莪术。
就此,他再也追不上这扇门远去的速度,因为它开始向空中飞去,只是一个呼吸,它就变成了无法识别的紫色小点。
站在滚滚的黄沙中,周遭的气息与湛蓝天空下的阳光,都是他所熟悉的故土,肌肤能感受到那日夜相伴他的干爽气息,这本应该是如愿以偿的事情,但巴克仿佛翡翠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水汽。
他站在原地,仰头看向那逐渐消失的光点,或许这就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少年懵懂的理解了所谓的离别。
站在沙丘上,巴克放声的大喊,但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与自己的朋友刚刚离别,古老的语言散落在黄沙之中,继而消逝在滚滚的历史长河。
-------------------------------------
魏莪术看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精致的水囊,还有那把山铜的匕首,默默无言。
他和巴克在安全的地区修整的时候,后者跟他说过这个匕首代表的意义,在他们绿洲,成人礼会赠与他们一把匕首,他们会视它为自己的护身符,珍若性命。
巴克在最后却把它抛给了自己,只为了“能帮上朋友”。
魏莪术伸手轻轻的拿起那把匕首和水囊,单臂支撑着站了起来。
剧烈的失重感忽然传来,魏莪术一个没站稳,踉跄的摔倒在了地面上,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失去一只手臂后的重心。
面部感受到的触觉是冰凉的,光滑而平整,魏莪术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他已然回到了五星宾馆的大厅,这里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之前落在一旁的惊蛰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魏莪术踉跄的走上前去,弯腰拾起惊蛰,右手收刀回鞘,没有左手辅助,显得有些吃力。
做完这些,已经耗尽了魏莪术身躯仅剩下的全部力量,他凭借着毅力找到自己的那个房间,反锁房门后直接昏倒在了玄关。
这一睡,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魏莪术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澡,在温水的浸泡中找回了精神的正常状态。
接连面对那样的敌人,对自己的肉体和精神造成的压力都不小,魏莪术醒来后几小时内没有干任何事情,只是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每每闭眼,都仿佛回到面对那铁王座,或者那个虫躯的对峙之中,心脏碎裂,旧伤重现的痛楚历历在目,那种眼睁睁看着一把刀不断逼近心脏的感觉更是让人精神接近崩溃。
几小时过去,魏莪术只是躺在浴缸中,水凉了便换一缸新的热水,空间里只有水流和蒸汽凝结的滴答声。
缓解了内心的压力之后,魏莪术反而开始主动的梳理复盘起了经历的每一次战斗,对于自己法的用法有了全新的认识,甚至能够想到更优的解决方案。
但无论复盘多少次,自己只损失一个左臂就能结束那个大异常的生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是同归于尽,甚至是自己彻底落败。
“唉——”
他长叹一声,倒没有什么懊悔,只是单纯吐出胸中的闷气,整个人把头沉入了浴缸的温水之中,“咕嘟咕嘟”的吐起了泡泡,过了足足十分钟,才猛地从浴缸中起身,大口地喘气。
“哗啦”的一声,魏莪术赤条条的走出了浴室,只剩下一只右手的他抓起了浴巾,擦干了身体,穿着浴袍拉开了洗浴室的大门,从闷热潮湿的空气里走了出去,新鲜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这一次的魏莪术,和上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生命本质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此刻的他已经是丙等以上,超越人理的存在,说是超人也不为过,能够看清这个五星宾馆的本质,并且拥有了更强的实力,他自然也不会那么畏畏缩缩,步步为营的谨慎。
陪着他一起探索这里的巴克已经回到了他的故土,魏莪术左臂的浴袍袖管空荡荡的,垂落在身旁。
他就这样穿着浴袍,踩着拖鞋,走向了二楼尽头的餐厅,走的很随意,但背影却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