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小壁橱里面的东西有了这样的认知,左旸心中也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他并未着急,而是耐心等待这股犹如泄洪一般涌出的气息略微放缓了一些之后,才又对旁边毫无感觉的步崖说道:“我来照明,你来帮我把这些木条取出来,取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虽然明知这种气息对自己没有坏处,但是却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不会受到一些其他的影响,因此还是要略微留个退路。
而步崖就不一样了,他本就对这种气息毫无感觉,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况且就算有什么影响,有他在旁边也能够及时对其施以援手,反之,步崖却无法对他施以援手。
“没问题大哥,交给我了。”
步崖本来就是个好动分子,就这么站在后面照明已经让他浑身痒痒,听到左旸的话自然是满口答应着就凑了上来。
一根、两根、三根……
这个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与忌惮,抽起那些木条来动作还挺快。
如此过了片刻,随着那些木条越来越少,互相之间的排列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松散,到了后面,步崖干脆一把一把的往外扒拉,速度立刻又快了几分。
很快,便有一大半的木条被取了出来,『露』出了一块竖在里面的木板,仿佛已经到了头。
“大哥你看,这块木板怎么处理,我也一起扒开,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么?”
步崖见木条已经快取得差不多了,便下意识的回头问了一句,这货倒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并不是遇到什么情况都直接蛮干。
“你让开,我先看一下。”
左旸也已经看到了这块木板,不过为了看得更仔细一些,他还是让步崖退到了一边,自己凑近了细细想那块挡在后面木板看去。
这也是一块柏木,从上面的纹路来看,这已经不再是树木的横切面,而是竖切面。
除此之外,再往里面看去的话,可以看到在这块木板的左右侧面,也已经出现了一些与刚才那些小柏木棍一样的木棍。
不过不同的是,之前取出来的那些小柏木棍是南北向陈列,而木板左右两侧的那些小柏木棍却是东西向陈列……这样的摆放方式让人觉得,这些小柏木棍似乎是为了围住某个立方体的东西?
“这是……?”
左旸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起之前被步崖扒出来的小柏木棍查看。
只见这些小柏木棍全都去掉了树干外面的树皮,而且全都呈现出淡黄『色』的木『色』……这些都不是一般的柏木,而是一种特有的黄心柏木!
“黄肠题凑!?”
想法得到了证实,左旸心中所想的这四个字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所谓“黄肠题凑”,乃是一种流行于周朝到汉朝之间的墓葬形式,而且只有皇室才有资格使用,就算是一些功劳巨大的诸侯和重臣,也必须得到皇室的特殊恩准,才能够当做一种殊荣使用这种墓葬形式下葬。
就算是这样,诸侯与重臣还不能够使用与皇室一样黄心柏木,只能使用松木或是其他的杂木。
这种墓葬形式的特点就与左旸现在看的的一样:一是层层平铺、叠垒,一般不用榫卯;二是“木头皆内向”,即题凑四壁所垒筑的枋木(或木条)全与同侧椁室壁板呈垂直方向,若从内侧看,四壁都只见枋木的端头,题凑的名称便是由这种特定的方式衍生出来的。
这种墓葬形式也是有利有弊。
好处是:柏木含有特有的树脂,木材干燥较慢,耐腐蚀『性』强,并且能够散发出一股特有的香气,这种香气除了好闻之外,对于一些虫蚁以及食腐动物还有驱赶的作用。
就比如左旸在这个地窖里面遇到的那只穿山甲,不要怀疑,穿山甲虽然看起来对人类无害,但身为打洞高手的它,可是时常会挖进一些坟墓之中,并且剖开棺材实用墓主人的尸体的,这么看起来,这种小动物是不是忽然有一点恐怖了?
而柏木特有的气味便能够对其起到很好的驱赶作用,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棺木店卖的棺材都还要至少在棺材两端使用柏木的原因……
当然,这些还只是一些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从史料以及发现的墓『穴』中得出来的结论。
而据左旸这个相师传人所知,“黄肠题凑”可不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墓葬形式,实际上它还是一种非常简单实用、普通人便能够完成的阵法。
这种阵法也被称之为“黄肠题凑”,它最开始出现的时候作用可不是墓葬,也是一些特殊之人为了储存和隐藏一些具有特殊气息的珍贵物品所创,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种阵法就流入了俗世之中,因为皇室成员下葬时都要殉葬大量的奇珍异宝,因此这种阵法格外受到皇室青睐,甚至还当做了专属的墓葬形式。
这就是“黄肠题凑”的另外一个好处,它能够有效的防止殉葬品中的某些奇珍异宝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外泄,从而被一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仅仅只是通过气息便轻而易举找到墓主人的下葬地点,又或者是吸引到这类人的注意,从而为墓主人引来暴尸街头之祸。
好处说完了,便到了坏处:
这种墓葬形式的坏处也是极为明显,因为结构和材质的缘故,墓地一旦不幸遭受了火灾或是水灾,修的再好也完全毁了。
除此之外,这种墓葬形式的防盗效果并不好,虽然不容易被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找到,但是却难免会被一些普通人碰巧遇到,再加上那些皇室的陵寝大多都建立在固定的龙脉之上,目标范围本就小了不少,皇室在位的时候有人把守还好说,一旦改朝换代,所有的陵寝都难逃被洗劫的命运。
也正是因此,自汉朝的末年,曹『操』大张旗鼓的设立“『摸』金校尉”这一官职大举发掘汉朝皇陵补贴军饷之后,“黄肠题凑”的墓葬形式缺点暴『露』无余,于是很快就被后世完全摒弃了。
现在。
左旸在这个地窖之中发现的这个“黄肠题凑”显然不可能是陵墓,毕竟这个“黄肠题凑”的规模连一个小孩的尸首都不可能放得下。
所以说,这可能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用来储存和隐藏特殊物品的阵法。
而之所以左旸之前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这些气息的存在,自然也与“黄肠题凑”阵法的特『性』有关,这些气息完全被隐藏了起来,反倒是黑猫魑这种异类,发现了它的存在。
“这里面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啊……”
想到这些,左旸的心脏不自觉的又雀跃了起来。
“大哥,你没事吧?”
见左旸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子,步崖还以为左旸中了邪,有些担心的问道。
“哦,没事儿。”
左旸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便伸手将面前剩下的一些小柏木棍全部取了出来,然后扣起指头敲了敲那块柏木板。
“咚咚!”
里面果然是空的,而且在将这些小柏木棍取出来之后,那块木板已经有些松动了。
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面前的就是“黄肠题凑”阵法,左旸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不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直接将手伸入这块柏木板边缘的缝隙之中,用力向外拉了一下。
“嗤嚓——!”
伴随着一声木头摩擦的声音,这块柏木板便直接被左旸扣了出来,『露』出了一个长方体的小空间。
这个空间大概也就比一个普通的鞋盒略微大了一些,手机照明灯的光线照『射』进去,可以看到一个用已经褪了『色』的红『色』麻布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物体。
也是这个时候。
“喵——!”
躲在角落里的黑猫魑忽然又发出一声怪叫。
“我去,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步崖本就有点紧张,自然是又被这个叫声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发了句牢『骚』。
然而左旸却从这个叫声中听出了一丝虚弱的味道,回头向黑猫魑看去,果然见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四腿发软,蜷缩在了角落里几乎快要站不起来了。
“主人,我……我很难过,能不能先让我出去?”
黑猫魑弱弱的对左旸说道,说起鬼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了。
“去吧,不要走远。”
左旸看得出来黑猫魑不是装的,再加上他已经在黑猫魑体内注入了一缕命气,也并不担心它会逃跑,便挥了挥手说道。
“多谢主人。”
黑猫魑连忙谢过,随后便使出浑身力气跳了上了梯子,用一种逃命似的姿态慌慌张张的出了地窖。
“唉唉唉?大哥,这只猫跑了!”
步崖以为黑猫魑是要一去不回,连忙叫了起来。
“没事儿,它不会走的。”
左旸颇为自信的笑了笑,便又重新看向了“黄肠题凑”中的那个包裹在红不中的长条状物体,小心翼翼的将其取了出来,那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入手有点沉,不过应该不是金属之类的东西,与金属相比它还是轻了不少。
隔着外面那层红『色』麻布将其握在上面,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四棱方形的条状物体,粗细大概也就与以前上学的时候坐的那种木头方凳的腿差不多。
“大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步崖的注意力也随之被吸引了过来,凑上来一脸好奇的道。
“……”
左旸并不着急回答,定了定神不紧不慢的将外面那层红『色』麻布揭开,终于『露』出了那个东西真容——那就是一根四棱方形的短木棍。
不过不同的是,这根短木棍似乎被人使用了很久,就像现在还有许多人在玩的手串和核桃一样,上面已经盘出了一层十分富有光泽的褐『色』包浆,在手机照明灯的照耀下甚至能够反『射』光芒。
除此之外,这根四棱方形短木棍的四面,还都刻着一些十分繁琐的就算是左旸也看不明白的神秘符号,如此密密麻麻的使得这根短木棍看起来就像一根袖珍图腾……
而在这根短木棍侧面的棱上,则每隔一段相同的距离就有一个横着的较深的印记,一共9个印记,将这根短木棍分成了完全相同十段,看起来就像尺子上面的刻度一样?
“这难道是……”
左旸连忙伸出手来,张开拇指与中指丈量了一下这根短木棍的长度。
一拃、两拃、两拃再一寸多一点?
作为一名相师,徒手丈量一些阳宅和阴宅的尺寸是最基础的能力,在不用任何测量工具的情况下,自己的手当然就成了最便捷也最可靠的工具。
爷爷在世的时候还专门对左旸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左旸是属于手比较大的人,他的一拃只要出来就是最标准的6寸,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否则爷爷手中的棍子就会落到他的手上,绝不留情。
而这根短木棍的长度是两拃再一寸多一点,那就是13寸多点,再搭配上短木棍侧面的9个十分平均的刻度……
“这是道教常用的一种法器,叫做天蓬尺!”
左旸凝视着手中的短木棍,像是在给步崖介绍,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天蓬尺分为阴阳两尺。”
“阳尺又叫做文公尺,长一尺四寸六分,分八格,每格一寸八分,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分别为本、害、劫、官、义、离、病、财八类意涵,可掌控阳界诸多事务。”
“而我手中的这根则是阴尺,阴尺又叫做丁兰尺,长一尺三寸三分,分十格,分别代表丁、害、旺、苦、义、官、死、兴、失、财十类意涵,可掌控阴界诸多事务。”
“通常情况下,阴阳两尺是相辅相成不可分离的关系,但这里却只找到了一把阴尺,这就有点奇怪了……”
说到这里,左旸的目光再一次投入了“黄肠题凑”之中,却并未发现其他的东西。
“呃……”
步崖则是愣了半天,依然还是一脸懵『逼』的道,“大哥,你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了,我不太听的明白,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好像懂了,你的意思应该是说,这种尺子一套总共有两把,我们现在只找到了一把,还不够完美,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