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请了离恨舒吃了许多串糖葫芦,还有肉包子。
分别前,小少爷问。小姐姐,你家在哪,明天我找你玩。
离恨舒眼眶湿润。我没有家,暂时住在土地庙里。
或许是因为离恨舒太过贪婪吧,就连做梦,都梦到员外家的小少爷,天天带自己去吃好吃的。
所以,上天让离恨舒从早上等到天黑,等到梦想碎裂,回到现实,拿出别人吃剩下的半串糖葫芦,一颗颗塞到嘴里,甜甜的、咸咸的。
小少爷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的神态:“我娘亲说你是乞丐、很脏,找你玩会得瘟疫,会死掉。”
离恨舒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责怪。
以前在乡下,还没有瘟疫时,母亲也不会让离恨舒靠近,那些要饭的乞丐。
小少爷突然向前凑了凑:“小姐姐,你现在好香,好白。”
离恨舒回过神,憨羞笑着:“洗过澡后就白了。所以你以后要天天洗澡,这样就不会得瘟疫。”
“嗯,嗯,我娘亲每天都给我洗澡。”
小少爷乖巧点头,丝毫没有架子,单纯的目光,落在离恨舒手中的长命锁上:“小姐姐,你知道这个长命锁代表的是什么吗?”
“什么?”离恨舒迷茫。
收下长命锁,并非就认为员外真的会把自己当成义女,当成一家人。而是,将来若是有天露宿街头,还可以拿这长命锁,换包子充饥。
小少爷满脸开心笑容:“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离恨舒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小少爷一本正经:“我没骗你,刚刚我听到我爹娘的谈话,说把长命锁给你了,将来你得嫁给我。”
离恨舒很快冷静下来。
回想起,母亲去世之后,独自流浪世间,风吹雨打、乞讨为生,甚至与猫、狗争夺食物。
若是将来,真的学艺无成,回到员外府,嫁给小少爷,也不用再受颠离流世之苦。
而且,小少爷很善良。
许久,离恨舒蠕动嘴唇:“少爷,这次您会遵守承诺吗?”
“当然会了,这次娘亲都答应,你以后是我的夫人了。”小少爷回答的很爽快。
离恨舒的心,却凉了半截。
一切都是夫人做主。夫人,是大人了。
大人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骗小孩子。
因为大人,从来不会站在小孩子的角度上考虑,在大人的眼中,小孩子终究是个小孩子,生气了,一颗糖,就能哄好。
小少爷脑袋一歪,认真思考:“不过我家里还有一个手镯,祖传下来的,说是要传给儿媳妇,一代接着一代。”
离恨舒“呵呵”笑了笑,明白这个“长命锁”的含义。
小少爷:“小姐姐,等我三年,我就去天剑阁找你。”
“怎么,三年后,你就舍得你娘亲,还有红烧肘子、糖醋排骨吗?”离恨舒开玩笑。
小少爷一脸严肃:“三年后,我就是一个大人了,不会再被吃的给迷惑。”
清晨,露珠滚落,晶莹如泪。
稚子的承诺,是否如露珠,会滚落,会摔碎?
整个府邸中,跟离恨舒关系最好的小少爷,可能还在睡觉吧;夫人要照顾小少爷。府邸中的下人,也并未将离恨舒,真正当成大小姐。
只有员外,不冷不热的叮嘱了两句。
九岁的临渊,竟然比离恨舒高出半个脑袋,走在前头,犹如一个小大人:“你昨天,为什么偷员外的钱袋?”
“我肚子饿了,想拿去换包子吃。”离恨舒偷偷望了一眼临渊,哀求:“师兄,我求求您不要告诉师傅,好吗?”
“跟我回天剑阁吧,以后我保证你天天有包子吃。”临渊说。
或许,临渊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或许,包子对天剑阁而说,根本不算什么,每天都会吃。
但对七岁流落街头、乞食维生的离恨舒而言,却是诱惑的奢侈。也断了,离恨舒在半路上要逃走的念头。
事实上,也没有办法逃走。
十几个孩子,男孩、女孩,包括柳离恨舒在内,全都塞在一辆马车中。
缥缈真人,堵住了车门,悠闲赶着马车。
临渊一身白衣飘飘,脚踩着飞剑,与马车并行。
一下子令所有的孩子,羡慕不已,幻想着到了飘云山后,修炼成仙。
车轱辘、旋转,一圈又一圈。
带着美好的幻想,走进了深山中,爬到了山顶。
大石头上,刻着字。
天剑阁之缥缈峰。
一间阁楼,在白雾袅袅中,宛若仙人所居住的地方。
两排竹楼,清风徐来,与四周的竹林,共鸣出悦耳的声乐。
只见风韵犹存的美妇,从阁楼中走出,拉着一个,比离恨舒还低半脑袋,却穿着玲珑花裙,梳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
“表哥、表哥,我想死你了。”小女孩一见到临渊后,便扑进临渊的怀抱中。
临渊宠溺抚过小女孩的后脑勺:“临仙妹妹,我也挺想你的。”
缥缈真人:“夫人,这次有几个女孩,你就负责教女孩吧。”
美妇犹如没有听到,拉着临渊,一副看不够的样子:“渊儿,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都瘦了一大圈。”
“娘亲,我一点都不苦。”临渊。
缥缈真人挑眉:“我给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你嚷嚷个什么,没看到我在跟渊儿说话吗?”美妇瞪了一眼,再次慈爱的目光沐浴:“渊儿,你想吃什么,给娘亲说。”
“我想吃包子。”临渊。
美妇愣了下:“吃什么包子,又没营养。”
“我就是想吃包子。”
“渊儿,包子有的是,娘亲先给你炖最爱吃的糖醋鱼。”美妇拉着临渊,渐渐的从离恨舒的目光中,远去。
“姑妈,我也要吃糖醋鱼。”
临仙欢蹦乱跳中,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威风凛凛:“你们听着,我叫临仙。掌门人是我姑父,掌门人的夫人是我亲姑姑,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师姐。若是将来有人欺负你们,就告诉我。”
缥缈真人是掌门人,离恨舒等众弟子的师傅。
师傅让老妈,为弟子们安排住处,便悠闲的回到阁楼中。
男左女右,男的住在左面竹楼中、女的住在右面竹楼中。
连续几天的赶路,师姐妹们,吃了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糕点,就躺下睡着。
男女孩,都一样的,仔细分辨,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听,屋子里面,传来女孩微憨的呼噜声;对面男孩所居住的竹楼,呼噜声犹如打雷般。
毕竟,离恨舒不是员外的亲生女儿,甚至员外觉着,被坑了五百两,又怎么会用心给离恨舒带吃的,以及盘缠呢?
孤零零坐在台阶上,望着一直都是孤零零的月牙,仿佛两个孤零零,彼此的凝望,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