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到底重不重要,便要看她消失多久,才会被其他人发觉。
师傅脸色难看:“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你们不知道?”
兰师妹怯生:“回禀师傅,平常舒师姐都是在竹林中修行,也不跟我们住一起。”
离恨舒是跟梓萱、敏敏住一起的,梓萱与敏敏辞行的时候,并未说离恨舒已离开。离恨舒性格比较清雅,又经常“独居”。
“我看着屋子中的灰尘,大概已有半个月没有人居住了。”师娘蹙眉,分析。
师傅气恼的一拍桌子,四分五裂:“好,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学会不告而别。”
兰师妹:“师傅,要不要派弟子们,下山将舒师姐抓回来。”
“天大地大,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师傅瞪了一眼。
兰师妹委屈闭上嘴巴。
师娘雍容微笑,使了个眼色,令弟子们先退下:“你说这舒丫头,该不会去天剑阁找渊儿了吧?”
“哼,她把天剑阁当成什么地方了,想进去就进去吗?”师傅嗤之以鼻。
师娘思索到,天剑阁收弟子,都是先看资质、再看出身,这两点,离恨舒身上都没有:“算了,舒丫头可能就是下山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来。”
“哼,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师傅扬了扬嘴角。
曾经,离恨舒一直以为,朝云国最好的地方,就是泽水小镇,有那么多卖衣服、卖小吃的。站在石桥上,会看到许多人,也会给“小乞丐”丢钱。
如今,来到裳黎城,朝云国的帝都,才知道什么叫繁华,什么叫富康。裳黎城每一处,都犹如五彩凤凰的羽毛;而泽水小镇,连最黯淡的羽毛都比不上。
人挨着人,除了人,就是人。
楚府,是护国大将军所住的地方。
大将军皮肤黝黑,虎背熊腰,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座可拦截千军万马的大山。不知是否曾经杀过很多人,一股庞大的杀气,散开。
四周的奴婢、奴才,老老实实的站着,就连树上的麻雀,都无声了。
“阔儿还好吗?”大将军面无表情,低沉的语气。
离恨舒顶着压力,单薄瘦弱的柔肩,在阳光下,蕴泛出坚强:“还好,楚公子已经去了天剑阁。”
大将军一副没有听到的表情,裂开嘴,一个字一个字:“你知不知道,阔儿在信上写的什么?”
“啊?”离恨舒懵了。
难道不是推荐自己进天剑阁的信吗?
“这封信吗……”没有继续说下去。
离恨舒越来越紧张,后悔道德观绑定自己,之前没有打开那封信。
一言不发的大将军,眉头紧皱。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回到府中,就不要成天板着脸,更不要用审讯犯的口吻说话。”步入中年,却风韵犹存的女人走出来,细长的眉毛,挂着生气。
刚刚大将军还是一副军令如山的威武,转眼间,凑到了女人身后,哭丧的脸:“夫人,这能怪我吗?这姑娘突然给了我一封信,还说是阔儿写的信,我又不认识字,只能问她。”
之前紧张透明的汗珠,在离恨舒额头出现。大将军,竟然不认识字。
夫人接过信:“阔儿让我们推荐这位姑娘,进天剑阁拜师学艺。”
离恨舒匆忙将信物递了上去:“将军,夫人,这是楚公子的佩剑。”
“当啷。”将军拔出剑。
“啪。”清脆一声。
是夫人娇嗔白皙的手,打在将军的手背上:“你拔剑做什么?”
将军无辜:“这姑娘说是咱阔儿的佩剑,我总得看看。”
“她一个柔弱的姑娘,还敢骗你不成?”夫人。
在离恨舒看来,将军并没有做错,谨慎,又怎么能算是一种错?
黝黑粗糙的脸颊上,浮现委屈时,竟然很滑稽,抱怨:“夫人,咱们都商量好了,在家我听你的;在外面打仗时,我听我自己的。可你懒床不起,我又不能把客人晾在院子中吧?”
夫人嗔了一眼,将军立即闭上嘴巴。夫人面容中,不经意露出的幸福涟漪:“请问姑娘芳名?”
“回禀夫人,小女子叫离恨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夫人:“你跟阔儿是怎么认识的?”
“在山上学艺认识的。”离恨舒回答。
与其说认识,倒不如说,楚天阔是看自己可怜,好心帮自己一把。
将军眼睛瞪着如铜铃:“这臭小子上山才没几天了吧?”
夫人脸色也浮现担忧,勉强笑着:“姑娘,你家在哪,我给你一些银两,你回家去;要不你就留在府邸中,我认你做干女儿。阔儿在感情上……”
“不,我要去天剑阁学艺。”这是对离恨舒很重要的机会,失去了,今生几乎就再也见不到临渊。
将军“嘿嘿”笑着:“木副将,赶紧带这位姑娘去天剑阁。要是事情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木副将领命。
离恨舒偷偷望了一眼已回鞘的剑:“将军,我答应楚公子,到天剑阁就要把剑还给他。”
不是不信任大将军,是这把剑丢了,离恨舒怕赔不起。
好吧,还是不信任大将军,尽管大将军,是楚天阔的父亲。
“是老夫疏忽了,你拿好。”将军郑重的将剑,抛了过来。
院子中,回荡着将军跟夫人的对话。
夫人:“这事情是不是太仓促了?”
将军:“你懂什么,感情就像是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拖着越久,越是不利。”
“可阔儿在信中并没有向我们交待喜欢这姑娘。”
“已经交待的多清楚了,让我们安排这姑娘到天剑阁,不就是为了在一起吗?”
“真是这样吗?”夫人迷疑。
肯定不是这样的。
走到院外的离恨舒,刚要回去解释,便听到将军说,“夫人,您就别犹豫,听我的吧,保证没有错。紫青仙剑,可是皇上御赐的圣物,平常别人想碰,阔儿都不允许。这一看,就是定情信物”。
离恨舒顿住,是不是将军与夫人,就是因为误会了,才出手帮自己?
如果不是,那便去解释清楚吧;如果是……
最终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是”,都抵不过一个自私的“万一是”。
“舒小姐,前面就是天剑阁了。但要先参加入门考试。”一路上,木副将对离恨舒恭敬有礼,是将离恨舒,真的当成楚天阔的未婚妻了吧。
“严格吗?”离恨舒紧张。
木副将:“不严格。我会找天成长老把你的事情说清楚。到时候他会给你一个哨子,在考试中遇到麻烦,你就吹哨子,他会接你出来。不过凭自己本事通过考试的人,天剑阁的首座们,会更器重你。”
“你们是来参加入门考试的吗,明年再来吧,考试大门就要关闭了。”天剑阁的弟子,远远看到离恨舒,眯着眼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