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大惊,一个驴打滚,躲在了天星上仙的身后:“师傅救我,我可是朝云国的二殿下。”
四周变得沉默。
所有人恨不得离恨舒杀了这个猥琐的二殿下。
是“恨不得离恨舒杀了二殿下”,而不是“杀了二殿下”。
都顾忌二殿下的身份,不敢杀二殿下,只能将心愿,寄托在离恨舒的身上。
天星上仙冷喝:“住手。”
“师傅,是他要杀我的。”离恨舒柳眉紧蹙,双眸清澈带寒,如结了冰的湖。
天星师傅秀眉一挑:“没听到为师的话吗,把剑收回去。”
杏花眼眸中,闪烁着水雾,变得更冷清。
先不说二殿下跟离恨舒有着仇恨,单凭二殿下有杀离恨舒的念头,离恨舒便不会放过。
只是天星师傅,在袒护的二殿下;以及整个天剑阁首座、长老们,也都会袒护二殿下。
在天剑阁杀了二殿下,无可置疑,离恨舒根本活不到明天。
师姐们,也都不知所措。
没有劝离恨舒听师傅的命令,放下手中的剑;也没有怂恿离恨舒,将二殿下杀死。
风中,在等待的什么?
“让你住手,没听到吗!”天星师傅震怒,脸颊威严。
离恨舒清澈冰冷的双眸:“师傅,今日您让我饶他一命,他日,他必定会加倍害我。”
天星上仙震怒:“放肆!”
离恨舒将剑,慢慢回了鞘,剑与剑鞘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倔强。
雏雀峰的师姐们,以及师傅,不喜欢离恨舒的孤冷,但与离恨舒,也是相安无事;而对二殿下,是极度的反感。
“都是你们两个,把师傅害成这样。雏雀峰以前没有你们的时候,师傅就没有生过气。”虞轩将所有的委屈,爆发出来。
流言,总是跟现实,有着很大的差别。
“听说了吗,朝云国的二殿下,又在雏雀峰调戏咱们师妹了,被咱们雏缺峰新来的小师妹吊在树上,吊了一夜。”
天星师傅一阵阵头痛。
最初没有理会二殿下的告状,毕竟,离恨舒是朝云国护国大将军推荐进来,是跟二殿下一家人。
结果谁知,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连掌门师伯,以及各峰首座,都惊动了。
离恨舒见到楚天阔时,拘束紧张:“楚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是我父亲推荐来的,出了什么事,我得承担。”楚天阔郁闷的很。
“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离恨舒低垂鹅首,愧疚。
“先别说这个,你是始州国的人?”剑眉一挑,严肃。
离恨舒忙否认:“不是。”
那是一双很深邃如古井的眼睛,倒影着离恨舒的回答。
九州经过不断的战争吞噬,只留下两个强大的帝国。
朝云国与始州国。
“老楚,不管你跟她关系有多好,反正我不允许你将来娶她,不允许!”不远处二殿下官威很大。
“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斩了你的舌头。”离恨舒嗔怒。
楚天阔愣住,终于明白天星师傅的苦恼:“你到底跟二殿下有什么恩怨?”
离恨舒抿了抿樱唇,没有办法回答。
若是让天剑阁人得知,离恨舒跟朝云国皇家宗室有着血海深仇,那么天剑阁权衡利弊后,一定会将离恨舒逐出师门,甚至很快整个朝云国都会追杀离恨舒。
最初认识离恨舒时,楚天阔就知道离恨舒骨子里藏着一股冷倔。
但这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冷清中,又像没有被天地间任何功名利禄所污垢。
二殿下将楚天阔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老楚,咱们多年的好友,我还能害你不成?将来你要是一意孤行把她娶回家,肯定会把你家鸡飞狗跳,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在楚天阔的心中,二殿下也并非奸恶、仗势欺人的性格,且楚天阔跟二殿下是从小一起长大:“二殿下,你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二殿下咬牙切齿,眼睛怨恨眯起:“入门考试那天,我跟她一起掉进陷进里了,于是我踩了她肩膀要上去,她竟然被我摔倒在地上。”
“就,就因为这个?”楚天阔蒙了。
二殿下趾高气扬:“我一个堂堂的朝云国殿下,踩着她肩膀上去,是她的福气!”
楚天阔郁闷翻了个白眼。
如果是别的女子,碰到二殿下的话,或许会折腰屈尊,但离恨舒是吃软不吃硬、不畏强权、认理不认人。
当初在缥缈峰时,离恨舒都就跟师傅顶嘴、争辩。
这样的女子,在世间已经很少了。
山间的风,在吹,欲要将尘世间所有的烦恼,都给吹到天涯海角,愿世界上多的人,不再忧愁。
离恨舒默默跟在楚天阔的身后,已经走了很远,回头都看不到宏伟的繁星殿了:“我是不是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算是吧。”楚天阔很平淡的回答。
离恨舒停顿住,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乌黑秀发上,唯美的忧伤:“楚公子,谢谢您。”
楚天阔诧异转过身,好笑:“谢我什么,你不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吗?”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或许都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眸光,与地上的枯叶,散乱,失去色彩,多相似。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楚天阔饶有兴趣。
离恨舒在仔细思索中,无意歪下头,秀发如瀑布:“恨倒是不至于,但从小到大,都很羡慕你们。”
“羡慕?”楚天阔惊讶,再三打量,的确无法从离恨舒的身上,看到仇恨的阴影。不过,那份轻颓跟忧伤,也都没有隐藏。
离恨舒颔首:“当然了,就像小时候,看到别人过年有新衣服穿,总会羡慕。”
“我会抢过来,占为己有。”楚天阔嘴角勾起桀骜不羁。
离恨舒没有反驳,就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娘亲只会教导我,让我自己多努力,将来别人拥有的,我也会慢慢的拥有。”
“所以你将来也会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楚天阔眉头上挑。
“或许吧。”离恨舒微笑如涟漪。
人,都是在岁月流逝中,渐渐的懂得许多,也开始缓慢有用。
十年前,离恨舒还以为神仙都是固定好的,像小时候村外那一棵树,从离恨舒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现在的离恨舒懂得了,仙,是人慢慢修炼而成。
在修仙这条路上,仿佛离恨舒注定与仙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