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舒咬了一下舌尖,“当啷”一声,长剑出鞘:“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亮的剑背,倒影着离恨舒绯红面颊。
怎能不羞?
刚刚竟然被这妖女绝色天下的容貌,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我叫璃烟,就是昨夜杀了你三位师兄,人称魔教媚公子的璃烟。”说话时,杏花眸眯起,如弯月。笑着嫣然春风无邪,话,却是如此狠毒、无情。
眼前女子,是魔教人;魔教人,在天地间的口碑,很差。
“卑鄙”、“无耻”、“邪恶”、“自私”、“残忍”等,都是魔教人的代言词。
离恨舒却先出了手,流光决施展,在狭窄笔直的小巷子中,划过。
刺着,是对方的胸口。
媚公子花容惊讶,娇躯旋转,颇有狼狈躲避过,嗔怒:“你们天剑阁不是自称仙宗正派吗,怎么出手,连姓名都不报?”
别说这巷子中空无一人观赏,即便四方九州的高人,坐在旁边当评判,离恨舒也会毫不犹豫的先发制人。
这不是切磋比武,是一场生死较量,是仙魔之战。
不是一念仁慈,便会换来一念仁慈。
死在嫣红楼中的三位师兄,难道在临死前,没有哀求过吗?
一剑未刺中后,离恨舒反手又一剑,凌厉的剑,就像,一夜寒风来,千树万树花凋零。
媚公子浅笑嫣然,阿娜身姿不断闪烁,青葱玉手波动琵琶弦。
清脆悦耳一声。
刹那间,犹如一根绣花针,穿过离恨舒的脑海,疼痛的双手抱住鹅首,瞳孔恐惧。
这就是媚音吗?
好可怕的攻击。
对方根本不用近距离,远远的波动琵琶,便直击脑海。甚至心脏,都开始不断的紧缩。
离恨舒握紧剑柄,勉强让自己恢复一点清醒。剑,银光爆发,将青石板装震碎,宛若流星雨般的攻击去。
“才浅笑,却轻颦。淡黄杨柳又催春。情知言语难传恨,不似琵琶道得真。”媚公子一边左右闪躲,一边低声哼唱,系在腰间的丝带,犹如蝴蝶般的飞舞。
离恨舒向前一尺,璃烟向后倒退一尺,令距离始终保持在剑气之外。
在修为上,媚公子要比离恨舒高出许多。
琵琶声不断的响,一根接着一根,是看不到的“绣花针”,不断袭击来。
疼痛从离恨舒脑海中蔓延,蔓延到双眸、双耳,耳朵一阵“嗡嗡”直响,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本是彩色画面,此时,渐渐转红。就连握着剑的手腕,也开始剧烈颤抖。
是死亡的召唤。
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会命丧与魔女之手。
离恨舒娇吒一声,几乎用尽全身的真气,挥出一剑。
如一阵狂风,飞沙走石。
不知道媚公子的状况,这一剑,本就是求生之计,急速向后倒退,唯有远离璃烟,离开这个小巷子,才能保住性命。
突然一声如雷的琵琶声。
媚公子一身红光环绕,从黑色飓风中穿过,暗红色的秀发飘舞,曾经绝色倾城的容颜,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是从地狱而来,没有任何感情,却妖艳绽放的彼岸花。
死亡气息,环绕。
离恨舒的双眸,已彻底通红,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
在红色中,看到了最爱的母亲,在低声哭泣,流出来的不是晶莹剔透的泪,而是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沧桑的脸颊上;天玥师傅手持长剑,跪在地上,剑,已成红色,是手心中流下来的血,将剑染成了红色。
还有婧怡、巧云、水儿等师姐们,一个个都躺在血泊中。
是幻觉,全都是幻觉。
离恨舒不断的提醒自己,想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无意间低眸,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流血。
仿佛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溢出血。
刹那间,像是被无数“绣花针”,密密麻麻穿过身体,疼痛的骨骼如碎裂,无法支撑娇躯,跪在了地上。
只有纤细的双臂,在求生中,颤抖,撑着一具已“碎裂”的身体。
是要死了吗?
恍惚消沉中,一道流星般的光芒,撕破血色天空,呈现出母亲慈祥的容颜。
嘴唇蠕动,在说。活着,一定要坚强的活着,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将来,幸福的活着……
是离恨舒最后一次,睡在母亲怀抱中,母亲轻声在离恨舒耳边所说的话;也是离恨舒惊恐醒来之后,看到母亲,已再也不会睁开眼,却带着疼爱微笑离去的面容。
突然间,母亲又开始招手,像是在召唤离恨舒过去。
离恨舒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茫然中,不知该过去,还是不该过去。
迷迷糊糊、迷迷茫茫,一眶伤心泪。
媚公子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受到这么严重的媚音攻击,竟然还能站起来?
“妖女,纳命来。”
临渊从天而降,手中长剑银光璀璨,宛若一条张牙舞爪的白龙,龙吟咆哮。
这石破天惊的一击,令媚公子花容震惊,脚尖用力,狼狈闪躲过去时,几缕碎成一片片的红布,被剑气吹散。
临渊并没有收手,人与剑仿佛合成一体,如白龙舞动,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
“本公子今日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们玩了。”媚公子“咯咯”清脆笑着,轻盈鬼魅般的飘出小巷子,离开的地面,有几点鲜红的血液。
临渊冷漠高傲的转过身,将剑收回剑鞘:“舒师妹,你还好吗?”
血红色的视线消失,母亲的容颜,也坠入了黑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又如带着离恨舒跌入了绝望深渊。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隐约中,又像是跌进了临渊的怀抱,一股暖暖的清流。
不知睡了多久,离恨舒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栈中,眼睛还是很疼痛,看到所有一切都是模糊。
偏偏在模糊中,清晰感觉到临渊在身边。
“你终于醒来了,都昏迷了半日。”临渊贴心的照顾,将一碗汤药,端了过来。
“谢谢师兄相救。”
离恨舒勉强笑着,几番伸手去捧汤碗,却怎么都抓不住。
眼前那么多的汤碗,不知哪个是真实。
最后还是临渊,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给离恨舒喝,细心:“以后不要贸然行动了,你若受伤,我会一辈子遗憾。”
离恨舒瑶鼻酸酸,感动中乖巧:“是,我以后会留在师兄你身边。”
“好,不管走到哪里,都得在我身边。”临渊晴朗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