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受到惊吓时,魄,就会犹如脱离躯体,魂不守舍,迷迷糊糊。
幽冥圣姑离去的话,依旧在离恨舒脑海中,回荡。
“你本来应该是二百多岁,是南浔的师傅,为了保护你和你的母亲,才会让二百年的时光,在你们一眠中,悄然流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的一生,就像这还魂崖。
在山脚下时,视线明明很清晰,可越往上爬,雾气越是重,到半山腰时,就已经是白云缭绕。
登到山的尽头时,更是无路可走,无计可施。
“回来了,幽冥洞这一行,感觉如何?”南浔屹立在山顶,迎着风,冷漠背着身。
就像一个世外高人,已看透各种世事烦恼,却不肯点拨你,让你依旧深陷重重迷雾中。
离恨舒抬起鹅首,呆滞的面颊,秀发被风吹散:“前辈,您师傅是否曾经救过血衣侯的妻子?”
“看来血衣侯终于认你这个女儿了。可惜,他与天魔洞主这一战,他自己都没有胜算,生死未卜。”南浔依旧没有转身,似一个没有感情的说书人,淡说着别人的故事。
只有像离恨舒身为故事中的人,才会敏感,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可能呢?我才二十岁,我娘亲去世时,也才二十多岁。我们怎么可能是二百年前的人?”
“如果你心中没有时间,那么别说二百年,就算是一千年,对你来说,都是没有感觉,不对吗?”南浔转过身,微笑。
离恨舒焦急:“您别说这些哲理,我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南浔回忆起了往事,沉声:“当年,你娘亲救下了坠落山崖,身受重伤的血衣侯。渐渐的,两人有了感情,然后你娘亲就有了身孕。而血衣侯为了保护你娘亲,所以恳求我师傅,将你娘亲冰封了起来。”
“然后呢?”离恨舒惊讶,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南浔转过身,目光复杂,落在离恨舒身上:“二十年前,你娘亲苏醒过来。看到我师傅留在她身边的天芒雪白,服用下去后,过了几个月,便生下了你。找到一个偏僻的村庄,开始新的生活。”
曾经在无极观的时候,离恨舒的确听闻,血衣侯大闹无极观,为的就是得到天芒雪白。
算起时间,仿佛是离恨舒出生的那一年。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改变,血衣侯害死母亲的事实。
不能因为血衣侯是父亲,就放弃报仇雪恨的念头。因为在离恨舒的心中,血衣侯根本不配做个父亲,更不配做母亲的丈夫!
“你怎么不看看,他给你留下的包裹中是什么?”南浔温和开口。
如果不是期待,包裹里有娘亲的遗物,离恨舒定不会打开。
一枚玉质的扳指;三本秘籍,分别是魔界三大圣功之一的“鬼火冥域”,一本阵法,以及奇门遁甲的书籍。
仅此而已。
没有书信,一定是血衣侯心中有愧,不敢写下只言片语。
唯独玉质扳指,离恨舒眸光朦胧中,误以为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可再仔细看,是男人戴着扳指。
“你得到这枚扳指后,便可以率领整个幽冥洞。”南浔解释。
“叮咚”一声,离恨舒将扳指丢在碎石间。
流过泪水的面颊,更加冷艳:“我不是他的女儿。我是要杀死他的人!”
整个村庄人的性命丧失,都是血衣侯造成的。
这份仇恨,怎能让人遗忘?
幽冥洞和天魔窟一战,是惊天动地,鬼神也泣,最终是血衣侯完胜,实现魔界大一统。
所以整整三日以来,幽冥洞都在欢天喜地的庆祝。
可就在第二天,血衣侯就来到了还魂崖。
身边伴随着幽冥圣姑,想必是幽冥圣姑已将事情,告诉了血衣侯。
对离恨舒而言,与血衣侯的距离,就是剑的距离。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在你身边,但我也有我的苦衷。”血衣侯尝试一个父亲的口吻说话,所以将“本候”两个字,改成了“我”。
离恨舒嗤之以鼻,眸光鄙夷:“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又怎么会责怪父亲不在我身边?而你,也始终不是我的父亲,只是我的仇人。”
一剑刺去,剑气凌冽,一剑刺破苍穹般的冷冽。
面对仇人时,过去撕心裂肺的痛苦,只会演变成一剑。
简单直接的一剑,就是报仇雪恨的一剑,何须花哨如蝴蝶的招式呢?
往往就是这么一剑,激发出身体中最大的能量。
剑所过之处,地面发生一条巨大的裂痕。蔓延,快速蔓延,笔直的蔓延,直击仇人的心脏。
“住手!”幽冥圣姑挡在了血衣侯的面前。
秀袍一挥,狂风劲舞般的魔气,扑面迎来。
吹着面颊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吹着娇躯,几乎犹如无数道剑气,撕破身体。
离恨舒咬着牙,歇斯底里的怒吼,剑破魔气,双眼泛红,秀发乱舞。
管她什么幽冥圣姑!
凡是阻止离恨舒报仇雪恨的人,都是仇人,都是该死的人。
幽冥圣姑温容震惊,仿佛未想到,离恨舒的剑,可以刺破她的屏障。
再次抬手间,已是来不及了吗?
血衣侯突然移形换影间,出现在幽冥圣姑的身前。
“噗”一声。
洞穿过血衣侯的左肩。
血液流动中,子邪剑也在剧烈颤抖。
“这一剑,算是我对你,和你母亲的赎罪。”血衣侯皱眉盯着离恨舒的面颜,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你害死了我娘亲,害死了整个村里的人!”离恨舒握着剑,太过用力,手背变得苍白无血。
从不是一剑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血衣侯的性命,到地狱中偿还。
只是子邪剑,终究是血衣侯相赠之物。
从一开始就知道离恨舒报仇的心理,怎能没有防备?即便是送给离恨舒的剑,也是听从血衣侯的命令。
“砰”一声。
剑柄上爆发出一股刺眼、疼痛的光芒。
子邪剑,从离恨舒手中挣脱,离开血衣侯的身体,笔直落在两人的中间,在微风中,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幽冥圣姑见状,匆忙劝说:“你娘亲不是侯爷害死的,是被天机阁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