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牢关的城楼之上,充斥着石漆与火油的气味,而一桶桶的石漆与火油还在不断地倾泻而下,随后伴随着火光,将奋力攀爬的外族兵吞没。
“放箭!”
“放箭!”
火光映照之下,一支支箭矢离弦而出,向着敌人而去,中箭之人接连倒下。但外族兵们仍然前仆后继的向着城下而来。
“也该到了!”
城墙之上不仅有作为主将的永安侯,还有六皇子赵恒昭。每次在外族发起进攻的时候,赵恒昭都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的他并不是六皇子,也不是黎王殿下,而是边军中的一员,自是要与边军共进退,如果连这个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也不配作为父皇的儿子,皇兄的弟弟。
而他等的转机,边军的转机应该要来了才对。
“是啊,也该到了!”永安侯的目光也越过城下如潮水般的的外族兵,看向远处。古牢关的战事持续了快要到一年的时间,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不仅是六皇子和永安侯在等待着,城下的乌日固也在等待着。进攻从夜半时分开始,如今已经再次迎来了夜半时分,为什么土孛默部的军队还没有出现。
再次向城楼上望去,孟军依旧在全力的抵抗着他们的进攻,似乎关城内并没有受到影响。是土孛默部暗探所发现的路线没有能够走通,所以耽误了时间,还是说土孛默部失约了?
乌日固的心底突然间生出了一股恐惧,自从他率军来到古牢关外,似乎他每次的期盼都会落空。不,这次不一样!无论是否可以里应外合,只要土孛默部将近四万的兵马出现,那么就必然会冲破古牢关。
“杀!”
“杀!”乌日固手持兵器,嘴里用力的嘶喊着,是在给手下的壮兵们鼓气,也是用此来压制心底隐隐的不安。
“来了!”城楼上的赵恒昭最先发现远处月色照耀之下移动着一长片黑色的影子。
永安侯随即也注意到了,不由得心神一震:“都准备好,今天就让这些胆敢来犯古牢关的外族兵,有去无回。”
“是!”
“土孛默部的援军到了,今天一定要冲破古牢关,杀!”乌日固此时也发现了月光下,向关口靠近的黑影,不禁大喜过望,连嘶吼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有气势。
“杀!”
“杀!”
得知援军已经出现的外族兵们,进攻霎时变得更加凶猛。而在傲鲁部企盼的援军近在眼前之时,后面的外族兵都有片刻的失神,随后爆发出慌乱的喊声:
“不好!”
“不好,是孟军!”
伴随着喊声出现的,是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尸体。
乌日固从来没有料想过,他期盼了这么久的援军,突然变成了大孟的军队。此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慌乱中的壮兵们接连倒下。
“大王子,我们快撤,快撤!”呼乐罕焦急的声音,终于让乌日固回过神来:“撤,撤!”
回过心神的他,喊出这个字的时候,不是以往的心有不甘,而是完完全全被恐惧所填满,声音颤抖着,握住缰绳的手也仿佛有千斤之重。
就在傲鲁部兵马放弃进攻,仓惶而逃之际,那个被他们视为铜墙铁壁的古牢关,那个一次次将他们阻挡在外的城门,发出了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
披盔戴甲的士卒们手持寒刃,快速的通过城门,为首的永安侯看了一眼身旁骑在马上英姿勃发的六皇子,抽出腰间的兵器:
“众将士听令,胆敢来犯我大孟者,杀——!!!”
“杀!!!”
“杀!!!”
永安侯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战马的铁蹄声,让地面开始震动,一道道身影冲着傲鲁部的壮兵们而去,原本散发寒芒的利刃,瞬间被鲜血所侵染,在月光笼罩下,变成令人胆慑的黑色。
拼杀声,嘶吼声,古牢关的边军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失去斗志的外族兵们接连不断的倒在了边墙外的土地上,至死都没有能踏入心心念念的林江。而此时的乌日固只剩下了慌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出去。
缺了一条手臂的呼乐罕与其他亲兵一起,奋力的拼杀出一个缺口,希望乌日固能够突出重围。
“乌日固,哪里逃!”
喊声让乌日固有一瞬间的停顿,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一支箭矢急速冲着自己而来,然后透过盔甲,插在了他的右肩之上,疼痛袭来,让他无法再握住缰绳,从马上摔了下来,失去了逃走的时机。
只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几支长枪抵住了喉咙。
“啧,可惜了!”
赵恒昭将弓收回,语气淡漠的说道,有一瞬间,他真希望从自己手中射出的箭,能穿过此人的胸口,但此人留着也许还有用处,让他改变了弓箭的方向。
不知何时,天空中的孤月已经悄然退去,拼杀声,嘶喊声,都已经渐渐变小。赵恒昭将头望向东方开始泛白的天空:“古牢关的天,终于要亮了!”
昨天晚上,自己与妻子在窗边静静地坐了很久。所以一早上起来,还有些倦意,此时院子中便传来了闺女颇为有活力的声音“爹爹,娘亲!”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随后颇有默契的学了闺女的口吻:“该吃饭了。”
“该吃饭了!”小家伙敲门后快速的将脑袋探了进来。
王茂平二人不禁笑出声来。这让小家伙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吃饭毕竟是排在第一位的,因此,暂时放下了疑问,颠颠的跑去叫自己的懒弟弟起床。
王茂平虽说有些倦意,但胃口还是十分不错的,这不得不让两个小家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最后终于都护住了自己的饭碗。
“大人,您在看什么?”
一大早就看到大人在望天,不远处的差役们,也跟着下意识的向着天上看去,当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于是关纵轻手轻脚的凑到了他的身边,希望能够得到解惑。
“你不觉得,今天的日头格外的亮吗?”
“啊?好像,是这样?”他没有看出和往日有什么区别,难道大人的话中还有什么隐藏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