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欢见华明轶周围并未他人,知道他既然能孤身前来,肯定是上下打点好的,也不怕人偷听。
她点点头:“你说。”
于是华明轶说道:“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你难道没有想过,是被人陷害了?”
凌清欢淡淡说道:“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无时无刻不想害我,这没什么稀奇。”
华明轶朝她跟前走了几步,正色说道:“在我看来,这一次并非只是那些后妃联手一起害你,而且她们似乎还勾结了前朝的官员,否则在那日的宴席上,那些官员也不会如此异口同声的来声讨你了。”
凌清欢冷笑道:“一个个都是马屁精!也都是瞎了眼的糊涂蛋!分不清敌我,个个奴颜卑膝的去奉迎凌诱欢。没想到诱欢这场翻身仗,打的倒是很漂亮,估计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高明的军师在吧!”
华明轶微微一笑,“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朝中原本就有很多人支持她。她与那些人,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只不过你所说的她身后的那个人,我暂时还没猜出来是谁,你若是出去了,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她不会轻易罢手的。”
凌清欢负气的说道:“这个我知道,总之我没有害太后。只要让我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来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可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我出不去,谁又能为我洗清冤屈?”
华明轶定定的望着她,“你进宫的目的不是为了复仇吗?为什么这一次又要救太后?太后若是一病不起,甚至因此而薨逝,皇上的心神定会大乱,对你的计划岂不是更有利?”
凌清欢怔怔的望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说,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要博取他们的信任,可是这样的答案似乎连自己都不能信服。
华明轶微微轻叹:“你进宫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你在他的身边,已经迷失了自我,忘记了你的初衷。”
凌清欢摇摇头,轻轻说道:“我没有……”
华明轶怜爱的望着她,柔声说道:“我对你的初衷永远不会变。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可以帮你的。甚至我愿意抛弃所有,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远走海角天涯,永远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人和事……”
凌清欢心中微微一惊,离开?
她望着华明轶,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干涩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华明轶走到铁栏杆前,穿过铁栏杆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跟我走吧,难道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凌清欢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摇摇头。
“不,我不能离开。我的冤屈还没有洗刷干净,我的仇还没有报,还有宝儿……”凌清欢焦急的说道:“我听说有宝儿的消息了,是不是真的?宝儿真的还活着吗?这样的时刻我不能走,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华明轶轻轻一笑,似是了然又似解脱。
“是我痴心妄想了,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华明轶含笑说道:“其实皇上只怕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所以才默许了将你关在这里。他跟我的目的一样,都是想要保护你。你且安心在这里再住几日,或许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凌清欢不解的问道:“我不在场,又怎能为我洗脱罪名?那些女人趁着我不在,岂不是会更疯狂的给我栽赃各种罪名?”
华明轶笑道:“你给我们一点信任好吗?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强出头,相信我们的能力。这次的事情只不过发生的太突然,所以才会害得你被人冤枉。但是不论是皇上也好,我也罢,我们都在不遗余力的想法设法为你奔走,帮你洗脱你的冤屈。”
凌清欢眼中忽然一亮,忙问道:“皇上也信我是被冤枉的?”
华明轶眼中神色暗了暗,淡笑说道:“或许是吧,只看他的做法,应该也不相信你会害太后。”
他见凌清欢的神色中有着小小的窃喜,忍不住又泼她冷水。
“你别高兴的太早,莫要以为他就真的为你动了心。”
凌清欢一怔:“这话又怎么说?”
华明轶淡淡道:“我的探子来报,皇上派了萧高弥去了云州。”
凌清欢愣了一下,很快便猜到了原因。
她心中一沉,“他去调查我?”
华明轶淡笑:“你的样貌与当年的菖泠公主如此相像,而且无论歌舞书画、甚至医术上样样拔尖,他岂能不怀疑?换做是我也会派人去查查你的底细的。”
凌清欢轻轻一笑:“就为着防止这一天,云州那边我们早已打点好了,他查不出什么的,我才不会担心这个。我现在只在乎,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华明轶故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这间小小的石屋,戏谑的说道:“有桌有床,还有火炉子,住在这里还没人打扰你,更不会有人一天想着法子来害你,出去干什么?”
看到凌清欢又在瞪他,华明轶忙笑道:“好了好了,最多两三天你大概就能出去了,这样总行了吧?”
凌清欢诧异道:“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华明轶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等你出来就知道了,因为有一个人回来了,而且他还带回来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凌清欢想了很久也没明白华明轶说的是什么意思,刚想再问,就听到监牢的那一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很快有一名差役模样的人来到华明轶的面前,躬身说道:“启禀华相,皇上在四处找您呢!”
华明轶点点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凌清欢,没有再说什么,只朝她微微颌首。
转过头又对那差役说道:“林昭仪是皇上身边极看重的人,在这里只是暂住,你们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听到了吗?”
那差役忙说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敢对昭仪娘娘有任何怠慢无礼的地方。”
华明轶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了。
凌清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
究竟是谁害她,总逃不过那几个人去,等到她出去了,再一一找她们算账!
只是华明轶今日所言,却令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简墨漓终于还是让萧高弥去云州查她的底细了吗?
只不过在她进宫前,云州那边就已经安排妥当。那里不仅有林妩出生的痕迹,甚至林妩这十几年来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幼年的好友、周围的邻居都有迹可循。
这便是有钱的好处了。
只要有钱,只怕再给她找出几对见面就能抱头痛哭的爹娘都能做到。
还有华明轶刚刚说的那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谁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证明她的清白?
这个问题没有令凌清欢思考太长的时间,她比所有人的预期都要更早的从大理寺走了出来。
这只不过是华明轶来到地牢看她的第二天,一大早大理寺的地牢内就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
很快狱卒便拿了钥匙开了石牢的门,躬身说道:“昭仪娘娘,请您出来吧。”
凌清欢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嬷嬷和梅青便一左一右的冲了进来,拉着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苏嬷嬷抹着眼泪说道:“昭仪,你受苦了。”
梅青哭的几乎成了泪人:“昭仪,奴婢都快要担心死了,你有没有受刑啊?有没有吃苦头啊?”
大理寺少卿在门口站着顿时被梅青的话惊出一脑门的汗水,连声说道:“这位姑娘可千万莫要乱说啊,林昭仪在下官这里只是暂住罢了,你看看,这里行动坐卧的用具一样不缺、一样不少,下官可不万万不敢亏待林昭仪啊!更别提什么受刑不受刑的话,下官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个惊吓啊!”
梅青扑哧一笑,凌清欢也微微笑了笑,替梅青擦了擦眼泪,对大理寺少卿说道:“多谢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拂,我在这里住的很好,有劳大人了。”
大理寺少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连声说道:“不敢不敢。昭仪严重了。”
凌清欢对梅青和苏嬷嬷说道:“我很好,没有受刑,也没有吃苦,如果没事了,咱们就出去吧。”
两人点点头,扶着凌清欢缓缓走了出去。
刚一出石牢的大门,凌清欢就愣住了。
只见简墨漓静静站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淡然的望着她,眸色深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凌清欢定定的凝视着他,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翻天覆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弯腰行礼。
“参见皇上。”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从简墨漓的口中轻轻溢出。
他知道,她定是埋怨他的。
只是只有将她关在这里,才能更好的保护她,不会再一次受到那些人的陷害。
他的苦心,她真的能理解吗?
简墨漓上前几步,弯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她冰凉的小手,轻声说道:“朕来接你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