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欢看着徐婉令灰白色的脸说道:“无论怎么说,她也曾是墨漓的妃嫔,该如何处置也应该由墨漓处置。当初在宫里她虽然处处与我为敌,却也罪不至死,更何况……”
凌清欢的神色有些凝重,“刚才在市集上遇见她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要见我,她更是从京城而来,只怕她确实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只有治好了她,我才能知道,她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青崖子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找药。”
他抬腿便走,凌清欢缓缓走到徐婉令的身边看着她暗淡无神的双眸以及疯狂扭曲的脸颊,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短短几个月而已,当初光鲜亮丽的女子居然落到了如此下场。
当初她们不都是自愿离宫的吗?离开以后她们都遇到了什么?
徐婉令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凌清欢正想着,忽然感到有人在轻轻拉扯她的袖子。
低头一看,是宝儿。
宝儿看着徐婉令有些害怕,朝着凌清欢身后躲了躲,小声问道:“姐姐,她是怎么了?”
凌清欢拉着宝儿走到了一边,轻声说道:“她生病了,师祖爷爷去找药救她了,应该很快就是会没事了。”
宝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姐姐,我今天让你担心了是吗?”
凌清欢点点头:“是的,你让我担心了。”
宝儿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凌清欢轻叹道:“以后无论你想去哪里,可以先来告诉我,即便要出去作什么,身边也该多带几个人。如今不同于以往,想对你不利的人有许多,万一你今天出去被坏人抓走了可怎么办?”
宝儿用小脑袋在她的怀中蹭了蹭,娇声说道:“知道啦,姐姐,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他的神色又黯然下去:“可惜勉儿明日就要走了,以后又没有人跟我玩了。”
凌清欢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你只要记得这份友情,即便你们相隔千里,也依然会是永远的好朋友。”
宝儿点点头。
过了一阵,医署的人过来禀报凌清欢,说徐婉令的病情复杂,治病所需的药品医署并没有,青崖子已经出了行宫去山上找药去了。
凌清欢留下了两个医署的人照顾徐婉令,到了傍晚时分,简墨漓回来了,一回来就匆匆来到了偏殿,一见凌清欢就说道:“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凌清欢抿唇一笑:“宝儿和勉儿也找到了,没什么要紧的。”
她一指床上躺着昏昏睡着的徐婉令,“你不去看看你的爱妃?”
简墨漓将凌清欢一把搂在怀中,俯下头狠狠亲了两口,才低笑道:“我的爱妃只有你一个,还有别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凌清欢娇嗔的捶着他的胸膛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呢!”
简墨漓低笑道:“放心,谁有那个胆子来看咱们?”
果然,所有的人都将脑袋低下,没一个人的眼睛敢到处乱瞟的。
两人闲话了几句,简墨漓这才过来看了看徐婉令的情形,皱眉道:“她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
凌清欢说道:“师祖在她的小腿处找到了一处咬痕,想必是被疯犬咬伤了却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才会变成了这样。师祖现在去山上给她找药去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呢。”
话音刚落,徐婉令忽然双目一睁,厉声尖叫起来:“凌清欢!你在外面逍遥,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不瞑目,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徐婉令刚刚服过一剂安神的药,所以她的嘴并没有被堵住,原本以为她已经睡着,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惊醒,又叫出了这么一嗓子来。
简墨漓首先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一指点了上去,封了她的哑穴。
凌清欢被她这一嗓子惊呆了,直到简墨漓封了徐婉令的哑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半晌才轻声说道:“墨漓,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简墨漓不动声色的转过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柔声说道:“她疯了,说的话你也信?好了,夜色深沉,你累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这里有宫婢看着就可以了。”
凌清欢满腹疑惑的看了看徐婉令,因为被封了哑穴,她说不出半个字来,可是双目紧紧盯着凌清欢,神色恶毒,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看的凌清欢心中忍不住的反胃作呕。
简墨漓拉着凌清欢便朝着朝晖殿走去,一面又命所有宫人们看紧了徐婉令,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于她。
回到朝晖殿,简墨漓仿佛不愿意再让凌清欢多问什么,摒退了所有宫人,便将凌清欢抱在怀中,用力吻上了她的唇瓣。
等到她气喘吁吁几乎站不住了,又将她抱上了床榻,紧接着便是一番抵死缠绵。
凌清欢忙于应付简墨漓的热情,自然没有办法再多问半句话,连脑中也成了一片空白。
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凌清欢也疲倦的沉沉睡去。
简墨漓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眸底是一片沉暗。
徐婉令从京城而来,只怕一定知晓京中所发生的一切,所以绝对不能再让清欢见到徐婉令了。
简墨漓低头轻轻在凌清欢的唇瓣上吻了吻,慢慢下床,穿了衣物朝外走去。
他先去偏殿看了看徐婉令,依然被封着哑穴,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她看见简墨漓,神色中多了几分乞求。
简墨漓解了她的穴道,徐婉令大口大口喘着气,哀声叫道:“皇上救我!皇上救我!我好难受啊!”
简墨漓淡淡的说道:“你从京城来的吗?”
徐婉令慌忙点点头:“皇上,我知道您在这里,所以专门来找您的,您不能不要我啊!”
简墨漓又问道:“刚才你见到公主的时候,想说什么?”
徐婉令的眼中顿时又露出那种疯狂之色,赫赫的喘着气叫道:“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全部死了!死得好惨!一个个被抽筋扒皮、凌迟处死!她不会有好结果的!哈哈哈!”
简墨漓脸上露出了狠戾色,飞快的一指又封了她的哑穴。
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下了。
简墨漓捏了捏拳,正考虑是该现在就将她捏死呢,还是先将她送到一个隐秘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过头,却是青崖子手中端着一碗药进来。
两人都是一怔,简墨漓问道:“前辈怎么这会还没休息?”
青崖子说道:“采到了能治她的草药,这不我刚煎好就送来了。等她喝下去,这个病就能好一半了。”
他刚准备将药端过去,忽然手臂一紧,他转头望去,自己的手腕却被简墨漓紧紧抓住。
青崖子一挑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简墨漓淡淡的说道:“这么好的药,就不要浪费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青崖子轻哼道:“老头子这一辈子只会救人,还没有害过什么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我面前死去而袖手旁观?”
他一指点下去,简墨漓只觉得手臂一麻,不由自主的便松开了对青崖子的桎梏,青崖子淡声说道:“这个女人难道知道些什么,是你不愿意被清欢听到的?”
简墨漓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是的。据我得知,当初凌潇慕为了想要逼迫清欢出现,所以将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包括苏嬷嬷、夏暮在内的几十名宫人一一处以极刑。那时候我们刚从漳州出来,我不想让清欢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深深了解她的为人。她若是知道苏嬷嬷和夏暮、梅青她们因为她而惨死的话,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回京去救她们的。”
青崖子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还有这种事?”
简墨漓沉沉点头。
青崖子紧紧锁着眉头,过了许久才说道:“这件事情你就算瞒着,又能瞒多久?她迟早会知道的。到了那时,你就不怕她会对你更加怨恨?在她的心里,苏嬷嬷仿佛就像是她半个母亲,而夏暮和梅青虽然是她的婢女,但是她也一向视为亲妹。”
青崖子一声长叹,“我真不敢想象,将来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又该多难过了。”
简墨漓低声说道:“能瞒一天是一天,而且我也发过誓,这个仇,我会亲自替她报的。”
青崖子摇摇头:“清欢或许更希望自己去为她们报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女人罪不至死,还是把她治好了远远的送走吧,也算是你的一份功德。”
简墨漓没有说话,只看着青崖子将徐婉令扶起来,把那碗药给她喂了下去。
青崖子喂完了药,对简墨漓说道:“明日她再服一次药就不会有大碍了,慢慢调养着就能恢复身体。至于怎样安置她,你自己做决定吧,其实我觉得,你既然喜欢清欢,就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瞒下去对你并没有半分好处。既然那些人已经死了,她即便再伤心难过也是有限的,如何好好的活下去为她们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清欢已经不是孩子了,该如何做她会明白的。”
青崖子说完,淡淡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