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宽一两四钱。”军需官大声的念着。
从军需官手里接过军饷,祖宽数了两遍都没处岔子。连一个大子儿都不少!
第一次从不是祖家管事的人手里接过军饷,祖宽还有有些奇怪的感觉。毕竟,从他当兵那天开始就是祖家的家丁。军饷一直都是祖家的管事在发放,眼前这个带着大盖帽头发剪得短短的军官,跟祖家的管事有着天壤之别。
祖家的管事对人很和气,可真到了发军饷的时候,手会不经意间黑那么一小下下。每当祖家管事眨巴小眼睛的时候,祖宽就知道这个月的军饷会以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少一些。
戴盖帽的军官很严厉,军饷却没少。
收了军饷之后,祖宽就打算走。一个月就这几天松快,门口的小酒馆里面喝一壶小酒才是正经。
“签字!”军官在身后大声吼。
“会写字,老子早就当将军了。”祖宽的话引起一阵哄笑。
“那按手印!”军需官有些不耐烦了,身后还站着好几百人,谁有时间跟他墨迹。
“按手印!按手印!领了钱就得按手印!”大拇指在印泥上狠狠的俺了一下,在军需官的账册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指模。
“祖承训!”
“到!”有了前车之鉴,祖承训倒是乖巧。
“训哥儿,你的银钱少没少。”
“没少,跟你一样一两四钱,你的少了?”
“他娘的,这些军官不扣军饷。”
“不扣军饷你还不愿意了?少说别的,门口小店打打牙祭才是真的。”
李枭站在高楼上,看着各处营房的士兵们排队领军饷。
“直接把军饷发到每个人的手里,用不了两个月,祖家的兵就成了你李家的兵。这一招你的怎么想出来的!”孙承宗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的场景,毛文龙拢着袖子在一边感叹。
“当兵的也不容易,我的军队里面,绝对不允许有喝兵血的事情。平时当兵拿钱,打仗的时候他们要用自己的命来拼。发现有克扣军饷的,老子就剁了他的爪子。”李枭两辈子都没被人克扣过军饷,顶多不要脸的啥十字,硬逼着摊派型捐款而已。
“你的那些说书的都散到各部队去了,每个营配备了一个。还别说,当兵的一句先生,就把这些家伙乐得够呛。毛督师编辑了一本册子,让他们罩着册子上的字教授。”孙承宗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李枭。
李枭一看,他娘的居然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当兵的要善个毛线!
“先不教这个。我写几个条款,让他们教给士兵们。
这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这些是铁的纪律,一旦违反可以就地斩首。
八项注意是让士兵们留心,不要犯了忌讳。违反者,可以关禁闭或者罚站。不过,不允许砍头。
一:说话和气
二:买卖公平
三:借东西要还
四:损坏东西要赔偿
五:不打人骂人
六:不损坏庄稼
七:不调戏妇女
八:不虐待俘虏。”
李枭说一句,旁边的袁崇焕记一句。等李枭说完,袁崇焕刚刚写完。孙承宗拿起来,一边吹着墨迹一边仔细品味。
“老毛,人家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比你的那些《三字经》《百家姓》强多了。短短的十一句话,就勾勒出亲民铁军的雏形。”
“呵呵!老夫怎么能跟这小子的脑袋瓜比,他脑袋里面的东西,八个毛文龙也比不得。”毛文龙跟着在一边看,一边看一边自愧不如。
“咱们辽军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想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李枭不由自主的哼唱了起来。屋子里面静悄悄的,都听着李枭在哼唱。
“袁崇焕,学会了没有?”李枭唱完,孙承宗回身问袁崇焕。
“歌词记下来,调子……!”
“调子回头找老夫,明天散发下去,令全军传唱。三日后学不会者,着二十军棍。”毛文龙第一次霸气了一回。
袁崇焕看了看李枭,见李枭点头。点点头,拿起笔开始誊抄李枭的歌词。
当天晚上,军营里面到处响起了歌声。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在努力学习李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好在这歌的调子简单一学就会,就算是瓷笨瓷笨的,三天时间也足够学会。
那些说书先生在里面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李枭惊奇的发现。这些家伙居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指挥,聪明的老袁甚至搞出了二重唱。尽管调子已经跑到天上去,但这些家伙还是乐此不疲。
分发土地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知不觉间李枭发现治下的人口加起来已经有二十万之众。尽管有二十多万人,但李枭手里还是有大片荒芜的土地分不出去。基本上,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谁家要哪块地就给哪块。
现在李枭手里控制这从山海关到锦州的庞大土地,可手里的人口只有不到后世一个县城的人口数量。想要分完这些土地,恐怕还得再有二十万人才行。
分了土地,自然就有人想着保卫既得财产。报名参军就成了最时髦的事情,祖祖辈辈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土地。现在官家给分了地,鞑子打过来不但土地没有,就连家里人也不安生。最主要的就是,当兵军饷高可以养活家口。一些不甘心土地里面刨食的有为青年,一听到即将征兵的消息立刻蠢蠢欲动。
于是出现了老娘送儿子,媳妇送丈夫踊跃参军的场面。
每个地方当兵的人数都很有限,百姓们惊奇的发现。招兵的家伙进了村子就到处打听,只挑选老实不艾说话闷葫芦一样的人当兵。透精百灵的小伙子,一个都没入选。
一直折腾过了清明,总算是把手里的事情理顺完成。
部队整编成了两个师,每个师下辖五个团。每个团一千二百人,加上师直属的辎重营等等。每个师实有员额七千五百人,陈福特地跑了一趟沧州。给每个师都弄了一个百十人的特务连,都是常年练武手底下有两把刷子的家伙。据说有些在江湖上还颇有名号,也不知道老陈福用了什么方法,硬是给弄到了队伍里面来。
第一师师长敖沧海,第二师师长袁崇焕。
除了这两个步兵师之外,还有两个骑兵师。骑兵第一师师长满桂,骑兵第二师师长祖大寿。
经过扩编,李枭手下现在一万八千五百人。虽然对比鞑子的兵力数量有明显差距,可这些都是掌控火器的军队。远不是鞑子的战力可比,如果是在守城战之中。装备大量迫击炮的任何一个师,都能击溃去年冬天那样的进攻!
敖沧海的第一师驻防在觉华岛和长兴岛,满桂的骑兵第一师驻扎在长兴岛。
骑兵第二师祖大寿部仍旧驻防在锦州,跟他一起守卫锦州的是袁崇焕的步兵第二师。
除了骑兵,所有的部队都换装了新式军装。橄榄绿的军装分冬装和夏装,冬装还不分正反面。如果在雪地里面,黄色的军棉袄反穿,里面雪白雪白的衬里就能让人和雪地融为一体。
这年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深入人心,可自从李枭哥几个剃头明志。不灭鞑子誓不为人之后,剃头的风潮在军营里面悄然流行着。
最开始是最早从辽东难民里面招收来的老兵,他们家里都有人死在鞑子手里。后来流行到整个军官层,到了最后好像不把头发剃短,就是对李枭不忠。当兵的心里都透明白,虽然他们都叫明军。但养活他们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郎。
忠于朝廷纯属扯淡,发饷银的不是朝廷,管你吃喝的不是皇帝老子。最重要的是,提拔你的也不是朝廷里面那些大人们说了算。老实人的观念很朴实,吃谁的粮,花谁的钱,咱就向谁效忠。
以至于剃头在李枭的军队里面以势不可挡的势头流行着,不过这些家伙剃头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有些家伙的脑袋像是被狗啃过,戴着帽子还看不出来,摘了帽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新潮一些的,还颇有嬉皮士的风格。
以至于李枭最后不得不规定了几种发型,最受欢迎的就算是板寸。清爽,干净。
随着长头发的消失,那些讨人厌的虱子也少了。现在李枭的军队,不但是大明最具战斗力的军队,更是最干净,军容最整洁的军队。
山东来的那些兵,慢慢的也开始往辽东迁徙。毕竟出来当兵,都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的。部队里面的军功,是可以折算成土地的。好多人在山东老家也就是个佃户,现在有了自己的土地,怎么让人不兴奋。
一些家伙就把军功折算成土地,趁着清明前休假的一个月时间,把家里人都迁到了辽东。
到了五月初,从山海关到锦州是一片繁忙。地里的人们开始种庄稼,官府组织了民夫整修道路。一车一车的红砖从砖厂拉出来,送到村里。各家各户自己领砖盖房子,军属则由村里面组织人给盖。绝对不允许偷工减料!
给自家盖房子,材料又是官府发的,鬼才会偷工减料。全都是怎么结实怎么盖,好多盖好的房子,李枭怎么看怎么像炮楼。
军营里面的军队,严格按照训练大纲进行训练。每天早上晚上,各跑十里路。白天进行分门别类的训练,武器射击场里面整天枪声大作。山里面的炮兵训练场,整天轰隆的,像是在打雷。
到了五月中李休生日的时候,李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礼物。刚刚到了夷洲的何可纲,居然带着人俘获了一艘西班牙的战舰。这战舰的个头,比五桅大船还要大。耗子带人亲自押送过来,驾船的居然还是几个西班牙老外。
“二爷,这是夷洲何爷给您的生日礼物。”耗子笑嘻嘻的对着李休作揖。何可纲才不会知道李休什么时候生日,这是耗子到了觉华岛之后,打听到的最新消息。于是乎,西班牙战舰,就成了李休的生日礼物。
李休对别的不在乎,可就是喜欢船。而且越大越好,看到这艘西班牙战舰,早就眼馋得直流口水。希冀的眼神儿看向大哥,李枭现在没有闲钱给他造船,事实上,李枭现在养活这艘船也不容易。
“它是你的了!”这个弟弟一向听话,从来没有向李枭要过任何东西。看到李休可怜巴巴的眼神儿,李枭只能把这艘船留下。看起来陈福又得跑一趟山东,招募合格的水手。另外,渔老又得铸造那死贵死贵的铜炮。那玩意,就他娘的是在用钱铸炮。
看这艘船的规模,怕是得七八十门炮才行。运来的时候,何可纲已经把炮都给拆掉了。据耗子说,夷洲现在的土着非常不安分。经常袭击堡垒,有时候晚上还会来偷庄稼。何可纲到了之后,进行了两次清剿,效果都不是很好。
现在只能在城堡外面竖立许多棱堡,只要看着土着就架着炮轰他娘的。
还别说,这一招儿很管用。自从架了大炮,炸死了好多土着之后,那些人就不怎么从山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