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鱼筐忽然行此大礼,元朔也赶紧离座扶起鱼筐,脑海中想想曾亲眼见到额色库和脱欢这对杀父仇人也是一样的相谈甚欢,毫不在意杀父之仇这件事,再想想草原人的性格,也就不再怀疑鱼筐的诚意,豪爽的说道:“鱼先生不计前嫌,还救过我兄弟的性命,我们都一直把你当做大恩人,鱼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只要我们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鱼筐再次施礼道:“元大当家切莫说什么恩人,在下当时相救秦大哥也是出于江湖道义,绝不是为了今日换取各位对我的帮助。各位如果将我当朋友当兄弟,就请帮我这个忙,若是出于报恩,那我宁可不要。”
元朔哈哈一笑:“好好好,鱼先生愿意和我们做兄弟,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今后绝不再提报恩之事。”秦风也接口说道:“鱼先生,既如此,大恩秦某也不再言谢,既然今后就是自家兄弟了,那我们能为鱼先生做什么,还请直说便是。”
鱼筐点头道:“好,先多谢二位大哥,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听闻秦先生受木雪公主邀请要远赴漠南居延海大汗庭去为我母亲治病,而元大当家也要同行去见额色库,我想,能否让我扮作燕云商会的随从或侍卫跟你们一起去,我也好寻机去见见我的母亲,听说这些年我母亲一直牵挂着我的生死,日渐憔悴,重病缠身,我托人带过消息,可母亲总以为是额色库的诡计,我若能亲自见一见母亲,一则可以让母亲安心康复,二来也可以和母亲商量一下营救之法。”
鱼筐说的云淡风轻,众人听在耳里,却无不心中惊骇不已,这些事,很多细节都只有数人在场,这鱼筐怎么能全都知道的这么清清楚楚的?是木雪公主身边有眼线,还是燕云商会内部有眼线?若是木雪身边有眼线,那鱼筐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燕云商会内部有眼线,那就更可怕了。
鱼筐察言观色之下,当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话里信息量过大,让众人很是惊疑,他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若不解释清楚,那将前功尽弃。鱼筐连忙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诸位不用惊疑,也只是凑巧,我早先回春堂在居延海买通了一个用来打探母亲消息的内线,此次刚好木雪公主的随从一起前来,所以才让我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众人这才释然,鱼筐既然已经筹划安排数年,怎么能不买通一两个居延海的内线?又怎么会不随时关注这里的动向。元月已经开口问道:“这么说你被宋老帮主罚去大同的丐帮外门戴罪立功其实也是你自己要求的吧?”鱼筐笑笑:“元月姐姐果真冰雪聪明,确实是我自己要求的,一则让丐帮对朝廷有所交代,二来也便于我自己行事。”
元朔点点头说道:“让你扮作随从一起去不难,难的是额色库大帐戒备森严,他那苍狼护卫队更是防守严密,不会让生人轻易进入大帐,更不会让人轻易接触萨穆尔大阏氏,要让你单独见到你母亲,这个倒有些碍难,几乎不可能。”
元月在旁边轻轻一笑说道:“大哥怎么忘了,秦大哥可是要去为萨穆尔公主诊治疾病的,鱼先生扮作秦大哥的助手一起去不就可以单独见到他母亲了?”元朔一拍桌子哈哈一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小妹这个女诸葛想的周全,就是这样安排,真是妙计啊!”
元月没理会元朔的调侃,继续问鱼筐道:“不知鱼先生可略通医术?”鱼筐连忙回道道:“还真巧了,我自幼就喜爱医术,逃亡途中更是久病成医,到了中原加入丐帮后,也一直潜心研究医术,虽比秦先生这样的神医差远了,但也还算是通晓医理的,所以才会将这做眼线的地方,开成了医馆。”
元月点头道:“这就好办了,从明天起,鱼先生就代替石头作为秦大哥的助手出现在济民医馆,等到木雪公主回来便一起出发。只是要委屈石头小兄弟,先到燕云商会总部暂住几日,到时候和慕容一起作为贴身侍卫和大哥一同前往漠南,再往后么,就说留下给秦大哥做侍卫就是。”
石头点点头说道:“元月姐姐言重了,哪里能谈得上委屈,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又都比我年长,这点小事算得什么,以后切莫再与我这么客气。”石头看看面色冷峻的慕容,抱拳施礼道:“还请慕容先生有空时教教我如何做一个称职的侍卫。”
慕容难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抱拳回礼道:“石头兄弟太谦虚了,以你的身手武功,只要你人在那里,就是最好的侍卫了,我哪里教得了你什么啊,倒是我一直说要向你讨教几招,这几天是不是可以实现了,还请石头兄弟不吝赐教。”石头连忙回礼道:“岂敢言教,慕容先生想切磋,我随时候教便是。。”
众人会心一笑,元朔借机举杯道:“如此,就再无差池了,来,我们共饮一杯,预祝一切顺利!”
鱼筐也说道:“小弟多谢各位成全,来,再敬诸位一杯!”众人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元月再次说道:“鱼先生,你今后既然要做秦大哥的弟子,总得有个新的名字才是。”鱼筐笑笑:“我早就想好了,我被丐帮宋老帮主收留,又收为义子,就跟他姓宋吧,以后,我便是‘宋飞’了。”
元朔点点头,又对慕容道:“额色库对进入居延海的生人盘查甚严,鱼筐作为贤弟的学徒,只说是贤弟原先便在中原收的弟子,如今特地从中原来投靠他的,倒也一时无从查起,只是石头要作为燕云商会的护卫,不可能是凭空出来的,得给他安排个可以查到的身份才是。”
慕容点点头:“主上放心,我护商卫队里有个和石的头年纪身材都很相仿的人叫贺刚,前些日子被派到中原去做暗桩了,以后石头兄弟便先用贺刚的身份就是,等我回去便将贺刚的身世经历详细的说与石头兄弟知晓,石头兄弟牢牢记在心里便是,只要过了第一关,以后就不需要担心了,那边的盘查历来是先紧后松的,只要进去之后就没事了。
元月最后嘱咐道:“既如此,鱼先生今晚便随秦大哥回医馆去,石头跟我们回燕云商会总部。秦大哥对医馆里的人只需要说鱼先生是刚刚从中原赶来投靠你的学生就行。”
这一下,事情似乎彻底安排妥当了,众人又各自又说了些最近的见闻轶事,才尽欢而散。鱼筐以弟子宋飞的身份随秦风回了济民医馆,石头则去了燕云商会总部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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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馆,秦风将鱼筐安排在了石头住的房间里,并大概交代了医馆的简单事宜,看医馆的人都各自休息去了,鱼筐揉揉额头说道:“弟子适才多饮了几杯,现在酒意上来了,先生可愿喝杯茶解解酒再睡下?”秦风会意的点点头道:“我也是不胜酒力,正想泡壶茶喝一喝,现在能有你这健谈的弟子叙谈共饮,自是甚好。”
二人相视一笑,来至秦风房中,将茶具炭炉摆好。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没有说话,直到水壶里的水被烧热,热气开始蒸腾,鱼筐才淡淡的说了一句:“秦先生,水,就快开了。”秦风点点头:“是的,再烧得片刻,水就开了。”鱼筐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最是关键,眼看水就要开了,如果火被撤了,或是壶打翻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秦风看着火炉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只是我既有心要泡成这壶茶,又有你在旁相助,那样的事该是不会发生的。”鱼筐点头笑道:“先生有心就好,我这里有从中原带来的好茶,是一位高人亲手制作,专门托我带给先生,今日就托您的福一起品一品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秦风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茶叶倒入茶壶,鱼筐用眼神向炉子示意,秦风领会,将纸靠近炉子的炭火,纸上显出了字迹,秦风看完,冲鱼筐微笑点头,这时,正好水开了,秦风提起水壶,顺手将纸扔进炉子,一阵火苗窜起,纸包化为一团火苗后又化作一阵青烟散去。
秦风顺势提壶冲水洗茶泡茶,给鱼筐和自己各自倒上一杯,举起茶杯品了品,悠悠说道:“这位高人的手艺可真是独到,这炒茶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不知下次还能炒出什么样的好茶?又会托谁给我带来?”
鱼筐点头道:“这位高人确实厉害,我来此之前还去拜望过他,听闻我要到漠南,老人家说他还没有到过大漠,但听说大漠有一种罕见的小茶树,高不过五尺,希望我能帮他采一些,若是有可能,最好能砍一棵带回去。”
秦风笑笑说道:“这位高人想的还真是周全。只是不知在什么季节砍最合适?”鱼筐回道:“这位高人说,草原大漠满树繁花盛开之时,就是最好的砍树时机。”
秦风又斟了一杯茶,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悠悠说道:“原来,你才是最初的人选。”
鱼筐点点头:“是的,这也是开回春堂医馆的初衷,原计划,我会作为神医来此坐堂,然后去居延海去见母亲,母亲见了我,自然会全力配合医治和行动。如今正好,先生确实比我这个弟子更加合适,而且,我母亲的确重病缠身,我并无把握医好她,还需得先生尽力施为,弟子先行谢过了。”
秦风举杯说道:“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鱼筐也举杯回道:“那就全仰仗先生了。”二人相视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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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元朔和元月将石头安顿下以后,也来到了燕云商会的密室中,元朔示意慕容也一起进去,一关上门,慕容就开口问道:“主上,你确定鱼筐就是当年逃走的乌尔汗?”元朔点点头:“是的,象征黄金家族身份的金牌是做不了假的,他已经对我们有恩,若是要编造这个身份接近我们无异于画蛇添足,意义也不大,这个暂时不需要去怀疑。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计较我们当年曾经配合额色库追杀他?”
慕容回道:“当年追杀他的不止我们一支,而且,我们就没和他遭遇过一次,最后他被截住跳河的时候我们也并没有参与。”元朔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当时好像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倒是几乎都忘了这事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也不需要太担心了,至于我们帮助额色库对付答里巴让他爹身死的事,在他们草原人看来,这光明正大的战死,根本就不算什么仇恨。”
看着正在沉思的元月,元朔问道:“不知我们的女诸葛怎么看?”元月抬起头却无奈的摇摇头:“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就在这样的时候,现在我的脑子里还是很乱。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超乎想象,我们需要的一切,都一一出现,先是木雪,又是鱼筐,居然就是失踪的乌尔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听闻元月这么说,元朔也陷入了沉思:“我也在想,鱼筐一路逃亡,最后被迫跳河,身上除了这块能证明身份的金牌,再无长物,他是哪里来的如此巨资开设回春堂的?”元月道:“刚才我也想问的,但又觉得会不是丐帮老帮主在背后支持他,这丐帮名虽为丐,可钱财却是不少。”
元朔想想:“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还是须得小心些。”这时,一向话不多的慕容却说话了:“主上,属下在想,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元朔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慕容说道:“什么事情如果毫无破绽,那就是很大的问题,如果总有些可以解释的破绽,那倒是无需太担忧,也许这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回春堂在宁夏卫已经好几年了,而主上和秦先生才认识三个多月,木雪公主更不可能与他们串通。而且鱼筐想要报仇,肯定要借助外力,出了中原,丐帮是不可能帮得了他的,所以,能帮上他的,就只有主上,那他这样随时关注这边动向的人,一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自然是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元朔点头道:“慕容你想的简单,确实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想过没有,鱼筐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帮他?”慕容有些得意的说道:“主上问的属下倒是正好知道,对于额色库这个杀父仇人,鱼筐首先想的是要复仇,一个要复仇的人,自然要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不知道我们一定会帮他,但只要有这个可能,他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尽力一试。”
元朔点点头,这才想起慕容也还身负家仇,元朔看着慕容,微微皱眉问道:“慕容,你也一直在想着复仇的事吧?”慕容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起身施礼道:“属下感谢主上默许我动用燕云商会的力量为自己复仇。只是可惜,到现在也没找到仇人下落。”
元朔伸手示意慕容坐下,笑笑说道:“慕容,我一直将你视作自己兄弟,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知道你想自己去做一些事,也知道你被仇恨压抑得心里很难受,才会经常做出杀戮手段过于残忍的事,我也只是一直在劝诫你,可是现在,我这个做兄长的大事就在眼前,不得不再告诫你几句,将你复仇的事,先放一放,将你的性子,也收一收,先帮为兄成就了大事,你的事还会难吗?”
慕容点头应诺。元朔哈哈一笑,看着还在沉思的元月道:“小妹,别想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按计划行事,鱼筐之事,若能成为助力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尽量控制在不影响我们大局的范围内。”
元月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萨穆尔公主一直不满额色库,既有杀夫逐子之仇,又有强娶之恨,若是我们能将她日思夜想的儿子送回去,她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个倒是可以留意筹划下,而且,若能有萨穆尔公主和鱼筐母子的帮忙,秦大哥的行动也能更顺利的完成。”
元朔起身道:“就是嘛,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连老天都在帮我们,我们自己还在这里疑神疑鬼做什么,走走走,该歇息去了。要远行居延海,明天还有很多事要提前去安排好的。”说罢就迈步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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