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森只能深深鞠躬，悲愧交集地说，“对不起。”
虽然他知道，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无法弥补他们痛失爱女的心情，但他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楚楚。
“我会照顾你们到老。”黎森仿佛下定决心，认真道，“这辈子，你们尽管将我当儿子使唤，我会经常到你们跟前尽孝，给你们养老。”
虽然这么做，也不能消除萧川和王淑香心里的痛苦，但至少，不会让他们老无所依，孤苦伶仃……
“你把所有和那些人有关的资料一并发给我。”一旁的萧川颓丧地说，“以后，别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
“叔叔……”
“出去。”萧川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我想好好陪我女儿。”
原以为，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看着女儿穿上婚纱，幸福出嫁，生下宝宝……
可没想到……
这一世的亲情缘分如此短暂……
黎森的眼眸暗淡下来，“晚上我再过来。”
他打算等他们情绪缓和些了，再到他们跟前，多为他们做点什么，包括楚楚的葬礼，他想帮忙筹办一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彻底亮了。
江月睁开眼帘时，发现手边睡了个人，是黎森。
他趴在床边，脑袋枕在一只手上，看上去有些疲累。
江月注意到他的拳头都裂开了，血都凝固在皮肤表面。
从小在那样残忍的环境中长大，江月一眼便看得出来他是打架受的伤……
他和谁打？
是那群人吗？？
想起养父母就这么被那群人害死，还将无辜的楚楚拖下水……
江月的眼角，突然淌下两行泪。
黎森睡着的时候，一只手也紧紧握住江月的手，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手在动，黎森一下子睁开眼，顿时欣喜道，“月月，你醒了？”
再也没有事，能比她醒来更让人高兴的。
江月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眼角的泪痕。
黎森急忙伸手去擦，“别哭……都怪我睡得太死了，你醒多久了？放心，那群人己经抓到了，上边指使他们的人，我也查到IP了，我的人己经赶过去了，一会儿一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南、林婉容和萧楚楚是怎么死的，他们承受了多少痛苦，黎森要这群人加倍偿还。
江月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想起小时候有一个下雪天，林婉容在小院子里陪她堆雪人，江南和她们母女俩打雪仗……
当时他们三人笑得特别开心……
黎森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轻轻温柔地抱住她，“我们说好的，等你好了，就带你去滑雪……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我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江月摇了摇头。
她始终别过脸，不去看他。
黎森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那我去倒杯水给你？你睡了这么久，肯定渴了……”黎森轻轻吻了下她的脸，起身去倒水，又想将她扶起来。
(
江月始终望着窗外的雪花，淡淡地说，“黎森，我有话跟你说。”
她没有叫他阿森，也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语气甚至有些冰凉……
黎森的心更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月月，你知道你是怎么醒来的吗？是颜颜和她那位医术高明的白爷爷研究出最终解药，让你及时服下……哦对了，你醒来的事，我还没告诉颜颜，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我这就告诉她。”
黎森急忙掏出手机，结果速度太快，手机掉地上了。
他又弯腰去接，鼻子有些泛酸，“你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吗，治疗期间呼吸都停了半分钟，把我吓坏了。”
江月终于收回视线，目光落到他身上。
黎森急忙挤出一个笑容，“颜颜说了，只要你醒来，后续的治疗问题不大，你总算可以摆脱以前那种生活了。”
能摆脱吗？
以她的身份，就注定这辈子摆脱不了……
江月刚要开口说话，黎森急忙道，“我先发信息给颜颜……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对她来说，也是研究史上的大进步。”
黎森打字速度向来很快，可是今天，他却打了半天，不是打错字，就是语句不通顺……
他自嘲道，“看到你醒来，太激动了，连字都不会打了……”
江月能从他的笑容里发现一丝心酸和逃避，她是那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男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昨天在门口……”
“月月，你还没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黎森发完消息，再次打断她的话，握住她的手说，“比如浑身酸痛，头晕恶心之类的不良反应？有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去叫医生来。”
江月再次摇头。
“那说明颜颜和白爷爷研究的解药很有用，恭喜你，以后再也不用饱受毒发的折磨了。”黎森双手握住她的手，捧起来亲了亲，“哦对了，你饿不饿？我去问医生能不能给你买点东西吃……你乖乖在这等我一会。”
江月见他起身离开，想喊住他，可是他的背影己经有点像落荒而逃了。
黎森好不容易走出病房，眼眶都红了，他知道女孩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接受不了，好不容易将女孩找回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死也不放。
黎森询问了医生，说是可以给病人喝点清淡的粥水，这时欧颜正好回他消息，说一会儿过来医院，黎森急忙问道，“粥水能不能给月月喝点？”
欧颜回复西个字：“可以，少量。”
有妹妹这句话，黎森又去医院门口买了点吃的，赶回病房时，突然发现女孩不见了。
他手中的早餐掉落在地，滚烫的粥水溅到他的脚踝，弄脏他的裤子，可他却没有丝毫发现，而是仿佛被抽空般，怔了好一会儿，才去病房自带的洗手间找人。
“月月？”
卫生间没有，病房没有，甚至，连床底下他都看了一眼，窗帘也被他翻起来。
没有人在。
病床上只剩下一个枕头，一张掀开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