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小弟们叠成了罗汉,堆叠在角落里,谁也没有力气起来,而他们敬畏的大佬,基哥,此时整个人被白发少女踩在脚下,四肢上被钉上匕首,匕首尖端穿过手掌脚掌,深深插·进地面将近一半,鲜血淋漓。
这种噩梦般的画面,就像是一场恶魔的祭祀,他们从别人身上见过,但从来没有从基哥身上见过,所以,不少人裤裆一热,吓尿了~
刘珺一肘杵在膝盖上,一腿笔直站地上,拎着匕首把柄杵了杵老基的头,碾着人头的动作,就像是碾蚂蚁一样自然。
“想剁我小弟的四肢?嗯?”冷冷的少女声线居高临下,本应是别有一番滋味,但此时此刻,对于包间里的人来说,却像是恶魔的催魂曲,让他们狠狠地打着寒噤。
“姐,老基错了,真错了,只要你放过老基,老基保证,以后凡是有姐和您二位小弟的地方,老基就一定躲着走,好不好?”痛哭流涕的求饶声在包间里极为清晰,剧痛没有人让老基丧失理智,他再清楚不过,头上的少女,就是恶魔,嗜血的恶魔!
在道上混了这些年,他怎么会不熟悉那种手上沾了血腥的人所特有的气息和味道?
就是他自己,手里也不知沾过多少人命~
就拿刚才钉手的手段来看,熟练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他疼啊,满头发汗,目眦欲裂,也不敢尖叫出声,就怕她被叫声惊到了,一刀给他了解。
他不怕死,但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
等出去,出去后……
“十万,带了吗?”
“带了,带了……”老基连连点头,“就在沙发上的箱子里,里面有五十万,都给姐,姐拿着花,不够的话,再给老基打电话,老基的私人电话是……”
众小弟:……
“悦江花园~躲到哪里都没用。再敢找我小弟的麻烦,我就送你全家下地狱,我一向认准,种子不好,结不出好瓜的论点。”
清冷的少女收走了匕首,拎着箱子走了,但包间里久久都没人敢动,包括老基,他已经被少女最后一句话给吓蒙了。
她……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家都在那里的?明明都藏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人知道,就连他最好的兄弟都不知道……
刘珺出去的时候,门口还站着两尊门神。
“还站在这里干嘛,赶紧回去。”冷声一句,刘珺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佑宁和高薪则是原地大喘气后,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手脚冰凉。
抬眼就可以看到紧闭的包间门,但是俩人并没有勇气推开,而是对视一眼,快步追着少女的步伐而去。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刘珺暂时不准备回包间,上外面换换气,没想到这俩小子竟然会跟过来,不禁有些不耐。
“小姐,谢谢您,不然我们俩今天都会死在这里。”佑宁和高薪一起鞠躬道谢。
刘珺顿步,回头看着俩人,“想要老基的命?”
“是。”佑宁咬牙,毫不犹豫的承认,“我亲生妹妹就是死在他和他手下人的手里。”
“哦?”刘珺讶异的挑眉,竟然是这种仇恨。
看佑宁的面貌,不过二十出头,他妹妹,年纪应该也不大,一名年轻女子,死在一群男混混手里,死的原因,可以轻易想象出来。
“对道上的事情了解吗?”突然,刘珺来了一些聊天的兴趣,要是让宇文朗知道某个惜字如金的人竟然会突然兴趣,跟一个仅仅见过两面的人聊天,说不定会吓掉大牙。
“了解一些,不多。”
“九龙街属于哪里的势力?”
“亰英社,徐坤是老大,老基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在找老基之前,他自然也查了一些消息,只是因为亰英社实在是太强,遍布的区域很广,他连冒头多打听也不敢,所以,只能到处旁敲侧击,去一些夜总会打工,就是消息来源之一。
“上次在宴会的刺杀,计划多久了?”
“三年。”面对救命恩人,佑宁知无不言,反正,他也没什么好图的。
“多大?”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只是可惜,对手太强。
“二十一。”
这是个让刘珺错愕的数字,三年前不过十八,那他妹妹岂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刘珺眼中闪过一抹阴骘。
看来这亰英社,不是一般的混乱~
她留在东京,便是因为这边的政策,以及未来的前景,都是不错的发展之地,她准备将幽部总部转到这里,而且,到底都是同种同宗的人,有些事情办起来,更加的方便。
“有地儿住吗?”
佑宁沉默:……
这都能被看出来?
那对夫妻,对于佑宁来说,从今晚,就已经是死去的人了,而高薪,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跟在佑宁身边,有佑宁一口吃的,就不会饿到他,这也是为什么高薪明明害怕的不得了,也愿意陪伴的真正原因,他把佑宁,看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看两人都不说话,刘珺不过一眼就明了。
“跟我走吧。”她也没说去哪里,俩人点头,连问也不问。
刘珺:……
这也好,省心。
刘珺一直都知道燕山这边的别墅群环境相当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以此做交易的原因,第一次看到实物,被惊艳了一番。
夜色中的别墅,在昏黄的露天灯下,有些朦胧美,走进去,顺着鹅暖石铺成的小路,周边有感应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瞬间将整个院子里照的灯火通明。
无论是绿植还是假山,都让刘珺喜爱的双眼发亮,只是站在这里,就感觉心肝脾肺都在呼吸。
好地方!
而身后的俩人,早已经痴呆成雕像。
“你们可以四周看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可以住这里。”刘珺加快脚步向前走,等身后俩人反应过来,早已经没人影了。
别墅因为常年搁置,有固定的人员专门过来打扫和修理,各方面都被照顾的很好。
刘珺进入别墅,上下转了一圈,楼上有四间房,楼下有六间,还有厨房,置物室,健身房里的健身器材还挺齐全,是真的都很不错~!
粗略的估计,应该有将近一千多平米,是真的很大。
刘珺有些感慨,自己的运气是真的不错~这样地段的房子,已经远远超过一百万的价值,估计得翻个两三倍了。
也就是说,她救一次人,挣了四百万~
这价格,值了~
刘珺下楼的时候,佑宁和高薪已经站在大厅里了。
“小姐,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住这里吗?”佑宁薄薄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当然,我说话算话。”
“那您需要我们给您做些什么?”
刘珺:多懂事,多上道啊~
“上位!”走到欧式沙发上坐下,刘珺说出两个莫名其妙的字眼。
佑宁:“什么意思?”
高薪:???
“我扶你统一东京的黑?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站着的俩青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某人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眼中带笑,却不达眼底。
直到俩人咳够了,面红耳赤的原地直喘气,刘珺这才重新开口,“我看中的就是东京的黑?道,但是里面牛鬼蛇神太多,需要清理的不是一星半点,重新建立,又有些费时间,费事,所以,我准备扶一人上位,接管五大帮之一,再徐徐图之,蚕食起来,也更加方便。”
要不是刘珺的神情实在是太过真实,他会以为今晚发生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混黑?他?佑宁和高薪?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佑宁当下觉得,他和高薪就像是两只臭虫,指天誓日说要打天下,称王,梦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不过是两只屎壳郎。
“小姐,我的能力,恐怕不够。”佑宁很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啊,所以,我准备把你易容换脸,送进亰英社,等你爬上徐坤左右手的地位,就是你实现自己价值的这一天,当然,前提是,你得活着,一直活着。”
多不负责任的话啊~
要说之前,佑宁还以为,自己在眼前人眼中,也许是个不错的人才,所以她才会把这样的条件说的那样理所当然,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他不过是一件试验品,一颗棋子,而且是随时可以废掉的棋子。
“如果我不同意呢?”良久,佑宁才缓缓抬起头,看进少女平静无波的黑瞳里。
“回去做你的普通人。”
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听到耳朵里,他的心,是失落的。
也就是说,他在她的眼里,真的没有太大的价值,是个可以被随时取代的人。
救人也不过是意外!
“好,我同意。”
“飞哥!”高薪一声低呼。
这样的条件怎么能同意,他们在哪里生活都可以,最起码可以活下去,但是,进了亰英社,他们面对的结局就是死亡,是百分百的失败!
当晚,佑宁并没有选择留下来,而是以着有东西需要回去收拾为由,离开了。
圆圆的遗物还在家里,他不能留给那夫妻俩当做垃圾一样扔掉,那些,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飞哥,不要去,你会死的。”高薪低声哀求,他不想看见自己跟亲兄长一样的哥哥就这样去送死。
“我不想一辈子做厨师。”不错,佑宁是一名厨师,在此之前,他一直在一家饭店里做工,带他的那位师傅,在去年已经过世,之后他就接管了师傅的工作。
“不想做厨师可以做别的,总归,不要去亰英社,你的容貌根本不可能完全改变,要是被发现,你会死的。”高薪急红了眼,眼泪在里面充盈。
月光映在佑宁俊秀的侧颜上,投射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圆圆还在阴凉的世界里哭泣,还在等她的哥哥为她主持公道。”
高薪再也说不出话来,圆圆,也是他第二个至亲的人~
“我跟你一起。”
“不用。”佑宁不假思索的拒绝,“有些事情,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跟你没关系。”
看着佑宁坚定的背影,高薪颓然的耸拉着肩膀,“我也是圆圆的哥哥啊……”
这声呢喃,佑宁并没有听见……
低矮破漏的四间平房,就是佑宁,佑圆的家。
走进破烂的院子,看到的就是蹲在屋檐下抽烟的父亲,地上散落的烟头,证明他蹲在那里已经很久。端着食盘,正在喂食小鸡的母亲。明明那么熟悉的身影,却陌生的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佑宁,佑胡有些怯弱的站起,烟头烧到手也不自知,只是直直的盯着儿子,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一般~
邱丽端着盆子转身看着儿子,干涸的唇瓣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佑宁脚步顿了顿,视线扫过俩人欲言又止的脸孔,没有说话,径自回了屋内,走向佑圆的房间。
他知道他们俩是在等他回来,毕竟,哪有半夜喂食鸡仔的呢?
但他们,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解释,没有强求,什么都没有~
一张一米五的小床,一米多长的方形小木桌,一张小凳子,床头的小柜头,就是屋内所有的摆设了。
桌面上,还有圆圆三岁的时候搂着他的脖子笑的憨憨的照片,堆放着从小学到初中的所有书本,但是人,却已经不在很久了……
坐在床头,佑宁拿起相框,轻轻地抚摸着,就像是在擦拭着妹妹天真无邪的笑脸。
圆圆,哥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相信哥哥~
一只装过饼干的长方形铁盒,还有相框,就是佑圆留下的唯一依恋了~
这一晚,佑宁是在佑圆房间里睡的,他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好放到了佑圆的房间。
他并不准备跟那夫妻俩告别,因为他们不配!
当天色渐亮,佑宁也背上了行装,半个身子大小的黑色背包,里面唯一值钱的,就是圆圆攒下的那些硬币和毛票了,但,他不会用,因为是圆圆的,是他的全世界。
当他拉开破旧的木门,身后却传来一道嘶哑的低唤。
“佑宁,你要去哪里?”
是那个男人~
佑宁动作顿住,却没有回头,他冷冷道:“去一个有血有肉有人性的地方。”
话音落下,佑宁也不等身后反应,大步迎着月色远去~
走了不多久,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嚎,哀哀戚戚,像是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即使如此,也温暖不了佑宁的心~
从圆圆死去的真相被揭开那一刻,他们,就再也不是他心里的父母亲。